次日清晨，薑小綰撐著子起來，才送了周容徽出去，宮來報，說是梅妃來了。

足已解，照理是該來未央宮一趟，可薑小綰隻覺得無比厭煩，偏偏沈家權勢滔天，又不能不見。

沈梅頤此番過來倒是恭謹，依著規矩給薑小綰行禮。

“見過貴妃娘娘，妾今日解了足，特地來給娘娘請安。”

薑小綰了酸疼的腰，懶散靠在榻上，抬手示意沈梅頤坐下。

“妾帶了上好的燕窩來，貴妃娘娘子弱，人又瘦，用些燕窩再好不過了。”

唐珺接過沈梅頤的東西，打開來看了一眼，甚是驚訝的樣子，“倒真是好東西呢！”

湊到薑小綰耳邊，“你還沒用早膳，我去把這燕窩煮了，你用一些吧。”

薑小綰才想攔，唐珺已然帶著那燕窩去了小廚房。

沈梅頤打量薑小綰，“貴妃娘娘白，姿窈窕，妾很是羨慕呢！”

薑小綰一偏頭，妝臺上的銅鏡映出姣好麵容。

上天賞賜這大周第一人的樣貌，自名滿京城，世家子弟無不想盡了法子要求娶，也許沒有這容貌，一生也能平凡自由一些。

“妾從閨中時就知道貴妃娘娘的名諱，那時各家的貴們私底下排列次序，都說貴妃娘娘是頂尖的容貌才學，將來是要做皇後的呢！”

薑小綰勉強扯出一個笑，搖了搖頭，“這樣的話不合規矩，梅妃日後還是別再說了。”

唐珺此時端著熱騰騰的燕窩進來，擱在桌上，上前扶起薑小綰。

昨夜吹了風，今日晨起就有些不適，從榻上走到桌前，坐下時便覺得頭昏腦漲，難得。

薑小綰隨手舀了幾勺送進裏，才咽下，腹裏猛地湧起一陣惡心，胃裏翻江倒海，驟然起，扶著桌角一腦吐了出來。

“小綰！小綰你怎麽了！”

險些摔倒，唐珺急忙過來扶著坐下，給薑小綰順氣。

“都是妾的不是！原想送些燕窩來給貴妃娘娘補子，反倒讓娘娘吃了不舒服！”

沈梅頤神慌極了，要上前幫忙，薑小綰急忙擺手，推拒了。

“隻是忽然一陣惡心，怨我自己子虛，不怪你。”

薑小綰扶著桌子坐下，此時也沒心思再嚐那燕窩，不住地咳嗽。

唐珺倒了一杯熱茶給灌下，這才好些。

沈梅頤皺著眉瞧，薑家貴子弱，從前便是京城中都知道的事，可從未聽說過，會矜貴到連燕窩都吃不得。

薑小綰拍打著自己的口，沈梅頤越打量越覺得不對，試探著開口，“貴妃娘娘這個月的月信可來了嗎？”

薑小綰猛然一怔，心裏沒底，周容徽來得頻繁，也從不喝藥，自然有可能懷孕。

“我月信一向不準……”

“那就是沒來了！”沈梅頤一拍桌子站起來，“這樣的事可草率不得，貴妃娘娘還是召太醫過來看看吧！”

薑小綰抬頭看了沈梅頤一眼，今日過分地殷勤，讓薑小綰約覺得不對。

唐珺扶住薑小綰手臂，“要不然還是讓太醫來一趟吧，若真懷孕了，可耽擱不得，得好好養著，一應吃食都要換了。”

薑小綰猶豫片刻，到底答應了，“那便讓太醫來一趟吧。”

唐珺離開未央宮，不多時帶了太醫進來。

薑小綰一顆心不上不下吊著，幾乎要從腔中跳出來了。

周容徽的確答應了，若生下孩子，就封做皇後，可他們之間的變數實在太多，兄長，扶琢，還有那些往事，都是兩個人之間的阻礙。

況且父親、兄長，還有扶琢，他們定然不想讓薑小綰懷孕，這孩子若在此時到來了，隻怕要吃苦的。

可是……心中也有期盼。

薑小綰出手腕，心髒跳越發明顯，加快了速度。

合眼等著太醫的答案，分明隻片刻，薑小綰卻覺得像過了一個世紀那麽久。

那太醫收了東西，緩緩站起行禮，薑小綰聲音抖，“怎麽樣？”

“回娘娘，娘娘的有些虛虧損，眼下看來，是不容易懷孕的。”

薑小綰不自覺踉蹌了一步，那太醫急忙補充，“不過娘娘如今份尊貴，一應東西都是最好的，臣再為娘娘開些補藥調理，來日還是有希生育的。”

薑小綰渾發僵，原已做好了準備，接自己懷孕，卻不想聽見的竟然是這樣的消息。

歎了口氣，進而自嘲笑了兩下，自就知道自己子不好，從前又了涼，有些舊疾，哪裏會那麽容易懷孕呢？

薑小綰頓在原地，久久沒有反應，唐珺謝了太醫一聲，把人送了出去，過來扶薑小綰。

“不要的小綰，孩子這種事都靠緣分，緣分到了，自然就有了。”

薑小綰點了點頭，正要坐下，眼前忽然一陣眩暈，下意識去扶桌角，沒站穩，砰的一聲，赤金手鐲磕在桌子上，從中間摔兩半。

眼瞧著薑小綰就要摔倒，唐珺和沈梅頤來不及攙扶，一抹靛青影急忙從外頭進來，穩穩扶住薑小綰。

“怎麽了，子不舒服嗎？”

周容徽溫潤的聲音近在耳畔，薑小綰腦子昏沉，卻覺得虛無。

這樣靠在周容徽懷裏許久，才緩和過來，朝周容徽笑了笑，“妾昨夜涼了，這才有些不舒服，王上別擔心。”

“不用讓太醫來看看嗎？”

薑小綰搖頭，“太醫來看過了，不要的。”

周容徽鬆了口氣，正要扶薑小綰坐下，沈梅頤卻突然呀了一聲，指著地上。

“這是什麽東西！”

薑小綰順著的手指往地上看，那赤金鐲摔兩半，有十幾顆烏黑的小球，從鐲子裏骨碌碌滾了出來。

“倒有一香氣，像是什麽香料呢！”

沈梅頤拾起兩顆，捧在手心給周容徽看。

他心底一下子浮起疑慮，了薑小綰手心，“不是金鈴鐺嗎？怎麽是這個？”

薑小綰搖頭，“妾不知道鐲子裏有東西。”

“你自己的鐲子，自己也不知道？”

周容徽將信將疑，吩咐小全子，“傳太醫來，驗一驗這到底是什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