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小綰子弱得幾乎說不了話，啜喏開口，“兩年前，我在驪王府門前等你，我想跟你一起走，那天雨下得特別大，容徽……”

費力攀上周容徽肩膀，子將要落時，周容徽出手，穩穩當當把薑小綰擁進懷裏。

“我從寅時等到子時，雨水那麽猛，我站不穩當了就跪著，跪不穩當了就趴著，那麽久，你不肯開門……天快亮的時候，才終於有人理會我，卻告訴我說，你已經走了，你永遠都不想再見我了……”

周容徽聽到一半時，心底升起疑慮，手卻因為心疼薑小綰而抖不止，“是我出發去房陵郡那日嗎？從沒有人告訴我說你在等我，我……”

砰的一聲，唐珺帶著霍大夫匆忙進了未央宮，“小綰！”

周容徽匆忙收斂神，把薑小綰放在床上，讓霍大夫為針灸。

唐珺跪在周容徽麵前，“王上，貴妃娘娘疾複發，隻怕一時好不了，奴婢懇求王上，讓霍大夫在宮中多呆些時日吧。”

外頭雪花在昏黃的宮燈下飄搖墜落，周容徽盯著看了許久，點頭應下。

他在未央宮守著薑小綰直到淩晨，看到膝蓋不再刺痛，沉沉睡過去了，這才返回紫宸殿。

周容徽的影遠去後，薑小綰悄無聲息睜開眼，唐珺，“姨母，姨母……”

上的疼痛其實隻緩解了三四分，仍疼得厲害，聲音無力虛弱。

“姨母，快……快把霍大夫送過去……”

紫宸殿。

周容徽橫躺在床上，回憶薑小綰的話，他殺了胡勇之後，被先帝下旨囚房陵郡，即刻出發。

薑小綰卻說在驪王府前等了整整一日，聖旨不會不知，要麽說了假話，要麽兩年前的旨意有錯，是有人故意製造出的，離間他和薑小綰。

周容徽忽然直起，小全子。

“王上，再有不到一個時辰就該上朝了，您……”

“兩年前，你可是在先帝邊當差嗎？”

小全子沒想到他問這些，愣了一下，“回王上，奴才是在先帝邊當差，隻是那些年奴才年紀小，隻跟著師傅做些雜活兒，不起眼的。”

周容徽冷冷看窗外飄雪，天漸漸從東麵亮起，獨屬於冬日的寒涼和朦朧。

“從前伺候先帝，負責傳旨的太監，如今都在何。”

小全子的聲音混雜在一片風雪中，“回王上，除了師傅住在宮外的理渠河附近，其他人全部殉葬了。”

……

薑小綰的一直將養了七八日，才能正常下床走，若遇到雪天或是奔跑，都是要疼的。

偏偏臨近冬至，上的這些罪是躲不開了。

一路避著人去朱雀門，霍大夫扮做尋常小廝的模樣，跟在薑小綰後。

推開門，扶琢半坐在床上，往自己上抹藥。

“小綰，你來了。”

從周容徽酒醉那日後，扶琢的彈不得，一直由霍大夫診治了這些日子，才有所緩解，他對薑小綰，也恢複了往日裏的溫和耐心。

霍大夫安靜取出藥箱來給扶琢紮針，他俯趴在床上，額頭滲出一層冷汗。

薑小綰取了帕子給他拭，刻意放低了聲線，“冬至時，我會想辦法出宮一趟。”

扶琢明白了的意思，猛然間仰起脖頸。

薑小綰垂眸接著拭他額頭，“我來是為了提醒一句，兄長在宮外，我雖不知他在哪兒，你和姨母卻一定知道，此番切勿讓兄長出手，否則我也保全不了。”

扶琢一把握住薑小綰的手，“多謝你，小綰。”

薑小綰看著他皮開綻的雙，到底不忍，不曾揮落扶琢的手。

黃昏時積雪消融，周容徽開始著手調查當年薑小綰所說的事，一眼睛，看見一的裝從殿門裏進來。

“不疼了是不是，穿這樣就敢出門。”

周容徽上前去，摘下脖子上的領，戴在薑小綰頸上。

“妾最是的。”

笑得略有些調皮，殿門合得不，幾縷夕進來，全灑在薑小綰上，一片朦朧籠住。

周容徽拉著的手進寢殿，親自搬了腳爐來放到薑小綰足下。

“妾想出宮一趟。”

腳爐裏約冒火星子，雖燙不著薑小綰，見了到底有幾分害怕，翹起腳躲避。

又被周容徽一把摁了上去，“出宮做什麽？”

“冬至快到了，宮外有燈會，妾想去趕個熱鬧。”

“不準。”

周容徽半點餘地也不留，冷臉拒絕了。

薑小綰撇著，有一下沒一下膝蓋。

周容徽神溫和了些，大手覆在膝上，著，一陣陣溫熱，“宮裏有地龍，暖爐，宮外呢？你出去了白白凍。”

薑小綰一時間想不到合適的話來應付他，沒厘頭胡扯，“宮有王上，宮外也有，王上陪著妾一起去不就行了？”

周容徽一愣，抬起頭，“你要孤陪著？”

“不然呢？”薑小綰眼睛亮晶晶盯著他，“燈會是要許願的，人人都跟自己的心上人一起去，冬至便是年末了，在年末的時候許願，來年兩個人一定還能在一塊兒的！”

周容徽半晌沒回應，耳卻泛起紅，薑小綰手指他耳朵，順著廓劃過一圈又一圈。

周容徽一把抓住的手，眼神幽深曖昧，薑小綰心跳如鼓，仍裝作不經意的樣子，的聲音撥他。

“王上去嗎？當妾求王上了嘛！”

周容徽嚨一滾，“燈會在哪兒。”

薑小綰聲音興極了，“理渠河！”

“理渠河？”

薑小綰以為他不相信，撒起潑來，一下子蹬翻了兩個腳爐，“燈會一向在理渠河辦的！王上不去就算了！”

周容徽看著胡鬧，沉半晌，子往前傾，住薑小綰。

下意識往後頭，要躲周容徽，腰上驀地多了一隻手，牢牢鉗製住子。

周容徽角一若有若無的笑意，“薑小綰，你既然有求於人，就該做出個求人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