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鐸弈的去調查了足有半月之久，最終在城南長樂鎮，城郊三塘村，和皇宮後的出雲鎮三個地方斷了線索。

周容徽一麵派人去這三個地方查探，一麵在朝堂上將搜捕廢太子舊黨的事給了沈家。

夜裏往未央宮去，周容徽著薑小綰長發，輕聲問，“你兄長可曾給你傳過消息嗎？”

薑小綰從他懷中直起腰，刮過一陣風，吹發，“妾不知道，王上可是查到兄長在哪兒了嗎？”

周容徽眼瞳幽深，倒映著眼前子略有些慌張的神，“是有消息了，隻是孤並不確定。”

薑小綰小心翼翼問他，“王上若有了消息，是遣人把兄長押送回京嗎？”

“他就在京中。”

“就在京中？”薑小綰發覺自己的聲音過於驚訝了，捂住口，靜靜息著。

原以為他遠走高飛，藏一個再也找不到的地方也就罷了，可薑鐸弈實在大膽，敢在周容徽眼皮子底下集結舊部，意圖造反。

“貴妃很驚訝嗎？”周容徽綰起散的長發，“你不知道他藏何，你姨母總歸知道，孤問不出來的話，你去問，唐珺會告訴你。”

薑小綰聲音裏夾雜細碎的栗，“得知兄長的去後呢，妾再告訴王上嗎？王上要妾親手送自己的兄長去死嗎？妾問過姨母了，不肯告知的。”

“那就再問。”周容徽溫極了，毫不因剛才的話生氣，握住薑小綰冰冷的手，靠在邊嗬氣。

可這樣隻會薑小綰覺得更害怕。

“王上答應妾，放兄長一條生路嗎？”

周容徽一怔，沒答應，也沒反駁。

他原本的確不想殺薑鐸弈，可臥榻之側豈他人酣睡，薑鐸弈放肆太過了，他那日能闖進大牢救唐珺，來日就能闖進金鑾殿去弒君。

周容徽絕不會拿這樣的事冒險，一旦他失去了至尊之位，不僅意味著要做階下囚，更意味著他會失去薑小綰。

要他眼看著自己的人投他人懷抱，他絕不允許。

所以哪怕威脅到他的人是薑小綰的親哥哥，也不行。

“此事孤已經給了沈家，是活捉，或者就地決，全在沈家。”

薑小綰心底像空了一個大，一陣陣寒風灌進去，冰凍手足和髒腑。

“王上這樣的旨意，與下旨殺了哥哥有什麽區別！”

“薑小綰！”

外頭寒風呼嘯，猛烈打擊著窗戶，咚咚的聲音讓人害怕。

周容徽俯下，住下。

“薑小綰，你一再維護薑家佞臣，孤不追究，你要孤放了唐珺，孤也答應，可你知不知道，薑鐸弈他要的是孤的命！”

他聲音裏混著怒氣和失，住薑小綰下的手一點點收，“孤說過，隻要你不走，你要什麽，孤給什麽。可若是孤死了呢？扶琢就會被推上大位。你就那麽盼著給你萬千寵的人不是孤，而是另一個男人嗎！”

心跳一瞬間滯住，薑小綰下被他掐得生疼，隻覺得周容徽若再用一分力，骨頭就要被他碎了。

“我從沒這樣想過，你要我解釋多次呢？我隻是想保全薑家，保全從前曾護過我的人。”

嗓子不知是被寒風吹啞了，還是傷導致的沙啞。

淚水從薑小綰眼眶中滴落，一瞬間被風吹冷了，落到周容徽手上。

他眼中的怒意消散幾分，緩緩鬆開手指。

“既然孤一再讓步，貴妃全當看不見，那想來，孤以後也不用再對薑家人手了。”

他說完這句話，掀開錦被下床，像是不願在未央宮中多待一刻

“王上！王上！”

薑小綰急忙下床去追，可周容徽全當做聽不見的聲音，任由寒風吹薑小綰全，他沒有回頭再看一眼。

沈家率兵圍剿廢太子餘黨的消息很快傳了出來，沈梅頤隨之解了足。

未央宮中，薑小綰半坐在榻上，唐珺送了茶來，被一把攥住手。

“兄長究竟藏在哪兒。”

唐珺皺眉看向，把那茶水擱在案上，要出手，薑小綰不肯鬆懈分毫。

“姨母知不知道，沈家出兵去圍剿兄長了！眼下他生死難料，姨母還不肯告知於我嗎！”

唐珺冷笑，“周容徽是嚇唬你罷了，他本不知道你兄長確切的藏之，沈家軍也隻能胡猜測，你兄長藏京城，一旦鬧大了，民心不穩，他們本不敢大肆搜捕，隻能賭。”

“姨母！”薑小綰盯住唐珺的眼，“一旦他們賭對了呢？”

唐珺不做反應，薑小綰一句句勸，“我有辦法把沈家軍引到錯的地方去，隻要姨母告訴我兄長究竟在哪兒。”

唐珺看著，眼神是試探的意味，“就算我信你，卻不信周容徽，他一旦從你口中套話，反倒害了你哥哥。”

“我不會！我絕不會告知周容徽！那是我的親哥哥啊！姨母若連我都不信，還能信誰呢！”

唐珺生生把手腕從薑小綰手中了出來，走到寢殿外，檢查了一遍裏外的門窗，直到確定不風了，才肯回到薑小綰前。

聲音低到極點，隻有眼前的人能夠聽清楚。

“你兄長，他就藏在皇宮後，有道，有兵馬，即便沈家賭對了，勝算也很小。”

薑小綰登時怔住，他竟敢藏在皇宮後……

薑鐸弈這般大膽，這般豪賭，幹這樣不要命的事！

“快讓兄長走！周容徽已經知道了兄長可能藏的地方，就算這次賭錯了，下次呢？下下次呢？姨母務必把消息傳出去，讓兄長盡快離開，走的越遠越好！”

唐珺看著薑小綰的眼神有幾分猶豫，“那沈家……”

“沈家的人，我自有辦法，沈梅頤不會眼看著沈家軍去做無用功，一旦知道了兄長的藏之，必定會把消息告訴沈太尉。”

薑小綰示意唐珺附耳，說了幾句什麽後，又急忙攥住。

“周容徽疑心姨母了，很有可能找人監視，往後與宮外的聯絡，姨母切記不能親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