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容徽的臉倏而冷了，手上的勺子仍未放下，湊在薑小綰邊。

“暫緩吧，孤不是說了嗎，等你的子好些，孤一定把你母親好好的接進宮。”

薑小綰心底升起疑慮，卻不敢表現，乖乖喝下他手中那勺湯。

周容徽還要再喂，不聲往後退。

“王上為何不許妾去見母親，真的隻是因為妾的緣故嗎？”

男人的子一頓，把湯勺扔進碗裏，倏而輕笑，“不然還能為什麽，你母親一向是個好說話的，孤沒緣由要為難，也是傷了你跟孤的。”

薑小綰隻得溫婉笑著，沒將心中疑再展半分。

“是，妾一直相信王上的。”

周容徽的臉這才恢複如常，攬住薑小綰。

次日晨起時，周容徽隨口囑咐了幾句，出殿時，與唐珺肩而過。

他低聲問邊的小全子，“孤讓你們加尋找貴妃母親的下落，過了這些日子，可有消息了嗎？”

唐珺腳步猛地一滯。

小全子回的話，雖沒有再聽見，可看那神，顯然周容徽並沒有薑小綰母親的下落。

原來從一開始，從周容徽造反闖宮，唐璿就消失不見了，周容徽的一切理由，不過是一場欺騙。

唐珺急切往未央宮寢殿中去，走到一半，倏而停住腳，轉了方向，往弘文館去。

再回未央宮時，已是黃昏，薑小綰等得急切，站在廊下迎。

唐珺上前扶住薑小綰，“你的不好，不是該躺著嗎？”

薑小綰卻攥住唐珺的手，幾乎用了十十的力氣。

“姨母，小綰有事相求。”

唐珺眸一閃，已然大致猜中了要說的話，輕薑小綰長發。

“咱們是骨至親，小綰，隻有親人才會不計代價地幫你，無論什麽事，隻要你說，姨母一定盡力幫你。”

薑小綰眼眸中是晶亮的淚意，和深不見底的無可奈何。

“王上曾告訴過我，說母親在宮外的莊子裏養病，如今父親死了，兄長下落不明，小綰邊隻剩母親和姨母了，若不能得知母親的去，小綰始終不能心安。”

果然是為此。

唐珺一邊扶著薑小綰進殿，一邊安，“好，姨母幫你，姨母都幫你，小綰可是有法子嗎？”

薑小綰手扶著桌角，仰頭看外頭白冷的月，心裏一陣冰涼空虛。

並非是不肯相信周容徽，而是此事牽扯了母親，兩邊都是對最好的人，薑小綰不能不慎之又慎。

思索良久，轉握住唐珺的手。

“我知姨母與母親最好，一定也會願意幫我，從前薑家的幾位表親，如今應該還在京中，還請姨母幫我聯絡一下他們，小綰會寫信發散出去，尋找母親的下落。”

一頓，“自然，若母親真的在宮外莊子上，那是最好，等過一陣子，我就去再求周容徽，讓他把母親接進宮與姨母團圓。”

風冷颼颼的吹進來，薑小綰臉頰落一滴淚，一瞬間被吹得冰冷。

唐珺指腹掉的淚，輕薑小綰後背，“你放心，你隻管寫信就是，姨母一定替你聯絡。”

一夜裏，薑小綰心神不寧，唐珺守在床邊，是不是就會在嚶嚀中喚起母親，聲音微弱抖。

直到後半夜，薑小綰睡得漸漸安穩了，唐珺才轉離開，走到殿門前時，忽地回頭，定定瞧著床榻的方向。

“對不起了，小綰，尋找你母親的下落的確重要，可眼下有更重要的事要做，隻能先辜負你和你母親了。”

的眼神中閃過片刻歉意，倏而消失了，轉離去。

次日午後，薑小綰躺在榻上淺眠，周容徽悄然進來，坐在邊，手提起腋下錦被，榻上人悠然轉醒。

“吵醒你了？”

“嗯……”薑小綰朦朧中哼了一聲，被男人大手拽了起來。

“怎麽睡了這樣久，都快黃昏了，還沒用午膳吧？”

“妾想吃酒蒸子了。”薑小綰瞇著眼鑽進他懷裏，頭頂著男人堅的腹。

“怎麽忽然想吃這個，眼下你的子是否能沾酒，還得問過太醫才好。”

周容徽手捧住臉蛋，調笑著了兩下。

“妾小時候，有一次跟兄長打鬧，不慎跌進了荷花池裏，母親一向公正，因是妾的不是，所以母親向著兄長，並不哄妾。妾傷心極了，一個人跑到閣樓上躲起來，整整一日都沒吃東西。”

“那豈不是要壞了。”周容徽撥落薑小綰上的被子，去了架子上的外衫套在上。

“是啊，妾當真壞了，而且傷心極了，到了半夜昏昏沉沉睡過去，妾原以為就要死在閣樓上了，可是第二日，母親就端了一盤酒蒸子進來，那香味兒，隔著木梯都能聞見。”

周容徽的子僵了一下，“那便讓宮中的膳房也學著做，等你傷好了，孤跟你一起吃。”

“可是妾隻想吃母親做的酒蒸子。”

薑小綰抬起眸子，秋水瞳裏儼然凝了一團淚。

“王上答應妾，讓妾吃一次母親親手做的酒蒸子，好不好？”

的聲音那樣抖，是乞求的語氣。

周容徽心裏得不像話，恨不能立即讓見到唐璿。

可唐璿消失已久，他從登基了就在尋找，始終沒得到任何消息，他是怕薑小綰擔憂，這才瞞，卻不想拖了這麽久，仍舊沒有找到人，反而讓薑小綰起疑。

“好，好。孤答應你，孤像你保證，很快就能吃到你母親親手做的酒蒸子，你安心，好嗎？”

“妾再沒有旁人了，王上，除了母親，妾再也沒有旁人了……”

薑小綰撲進他懷裏，難以抑製哭起來，周容徽手足無措擁住，隻能一下下輕脊背，這樣的輕哄在此時毫無用，隻是聊勝於無。

好在薑小綰子發虛，天剛暗時，又睡了過去。

周容徽離開未央宮時，月清亮灑在書桌上，他隨手翻兩下，猛然間驚住，回頭著榻上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