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容徽急忙大步離開寢殿，走到院子裏，才詢問小全子，“如何了，可是人找到了嗎？”

小全子欣喜的神收斂不，低聲道：“回王上，究竟人是住在何，如今還沒有確切的消息，可派到宮外的人來回話，說是在城西的顧憫村附近見到過薑夫人，奴才請旨，是加大人手去尋，還是……”

周容徽邁步離開未央宮，抬手打斷他，“先不要打草驚蛇，消息若被扶琢和薑鐸弈的人知道了，隻怕會不利。”

小全子細細打量著周遭人影，聲音低得能被一陣輕風吹走，“薑統領？他大敗一場，隻怕不敢再回京中了吧？在皇城附近又能有幾人能用呢？當然，奴才不懂這些，隻是鬥膽猜測。”

“你的猜測不無道理，經此一役，薑鐸弈在京中的勢力必定大打折扣，可他是個賭徒，凡事冒進，若有出格之舉，也屬常事。”

周容徽話音剛落，離開未央宮不出十米，忽地有兩名皇城軍從紫宸殿奔了過來，徑直跪倒在宮道上。

“何事。”男人回頭看了一眼未央宮的方向，略皺起眉。

“回王上，臣等已經大致掌握了薑鐸弈逃亡的去，特來稟報。”

周容徽立即繃了神經，俯下等他接下來的話。

“微臣等一路追蹤到城西的顧憫村附近，斷了消息，在那裏徘徊數日，確有弟兄曾見到過穿戴破爛盔甲的人出，甚至在四周的林中，還藏有叛軍弓箭，臣等基本能夠斷定，薑鐸弈就在顧憫村。”

周容徽越聽下去，眉頭擰得越，又是顧憫村。

小全子這裏剛收到消息，說唐珺就在顧憫村附近，皇城軍接著就在顧彌村發現了薑鐸弈的影……

男人心下疑慮越發強烈，抬手讓那兩名皇城軍下去，站在原地沉思，隔了一陣，邊傳來小全子的聲音。

“王上……隻怕有詐啊，會不會是薑統領故意引王上前去，放出的假消息……”

周容徽眉心一跳，自然也已經想到此。

良久，他才又道：“且等一等吧，你尋幾個宮侍衛，混作平民，到顧憫村查探，切記不能被人發覺。”

“是，奴才明白。”

小全子剛應下，周容徽忽地想起什麽，又補充。

“你記住，此次查探，重在尋找薑夫人的下落，薑鐸弈等人不過殘兵敗寇，不足為懼。”

他回過頭，再度凝視了未央宮許久，若唐璿真在顧憫村，當然最好，可即便如此，他與薑小綰彼此間的信任和分，還能回到從前嗎？

白日裏周容徽在紫宸殿中呆了整整一日，直到深夜，他約著薑小綰睡下了，這才又去了未央宮。

月清亮鋪灑下來，照亮大半個寢殿，卻照不到薑小綰側躺在床上的子。

周容徽盡量放低聲量靠近，坐在床邊，剛抬起手要薑小綰手臂，忽而翻轉過，周容徽整個子僵在那裏，抬起來的一隻手也不知該不該落下。

幸而薑小綰隻是翻，睡得不大安穩，皺著眉頭，還沒有被他的到來所驚醒。

男人停滯在空中的手攥拳，終究是沒落下。

他俯下，鼻尖近薑小綰鼻尖，溫熱的呼吸，心底所有的堅化作一團春水。

“娘親……”

薑小綰囈語了一聲，周容徽起先沒聽清，耳朵湊到邊。

“娘親……小綰好想你，娘親在哪兒，小綰也要去，小綰隻想跟著娘親，哪裏都不要去……”

男人這才聽清的話，渾彈不得，口像被人灌進了一團棉花，厚重擁堵，不上不下地難。

薑小綰夢中也在哭，囈語都帶著哭腔，白日裏發散不出來的委屈，此時都凝結在一起。

周容徽頓了許久，掌心包裹住手指，試圖給薑小綰一點安，可過了沒多久，手了兩下，又推拒了，仿佛意識到如今握住手的人不是唐璿，而是其他的人。

“娘親……”

兩行清淚自側臉落到枕上，周容徽指腹上去，一片冰涼。

“孤這就帶你出宮去找娘親，好不好？孤答應你，很快就讓你見到娘親。”男人掌心包裹住薑小綰臉頰，似乎很不適應，一偏頭躲開了。

即便是最初強著進宮的那些日子裏，薑小綰也不會連在夢中都不願被他。

周容徽手撐在床邊，大口息著，就快被心底的惶恐不安倒。

他手再度上薑小綰臉頰，卻隻敢蜻蜓點水那麽一下。

顧憫村即便有詐又怎樣，他必須得親自去一趟了。

若再與薑小綰這般僵持下去，兩個人的必定會一點點耗盡。

他拚盡所有換來的東西，他不惜用一切來保護的東西，決不能容許這一切就這麽消失。

周容徽迎著月來小全子，低聲囑咐了兩句。

次日清晨，薑小綰醒來時，周容徽已然穿戴整齊，坐在桌前等著。

天氣漸暖，也烈了，鋪灑在窗戶上，再照進來，整個寢殿都暖烘烘的。

男人角的笑親昵又欣喜，他這樣的神態似乎許久未見。

薑小綰一素白寢坐在床邊，瞧他那模樣，一時拿不準，輕聲開口詢問，“可是有什麽喜事嗎？”

周容徽上前攬在桌前坐下，“是有喜事，孤今日就帶你出宮去見母親，好不好？”

薑小綰倏而愣住了，竟沒反應過來他的意思。

周容徽手指一下下手背，“隻是你母親不在宮外的莊子裏，而在城西的顧憫村，你可會怪孤欺瞞嗎？”

薑小綰這才明白過周容徽的意思，眼神瞬間亮了起來，聲音也雀躍了，“母親在哪兒都不要，王上隻要能讓妾見到母親，還妾一個與從前一般無二的母親就足夠了！至於旁的，妾不敢奢求，更不會怨懟王上！”

神忽而頓住，又有些小心翼翼。

“王上這次，是真的能讓妾見到母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