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這……貴妃娘娘的子，有小產的跡象……”那太醫巍巍回話，周容徽臉驟變，他又急忙補充，“請王上放心！微臣定當竭盡全力，保住貴妃娘娘的孩子！”

周容徽不知所措愣在那裏，恍然間垂了手，那太醫急忙取了針給薑小綰紮針止，未央宮中一時又作一團，隻有他一個人站在那裏。

薑小綰懷孕了，這是他們兩個人的孩子。

他頭腦中一瞬間像被雷擊中，反應過來，急忙坐在床頭握住薑小綰的手。

冷汗打了頭發，薑小綰咬牙忍著小腹的劇痛，約中，也聽見了那太醫的兩句話。

竟是孩子，裏竟然有了跟周容徽的孩子。

若換做以前，還不知怎麽高興才好，可現如今，唐璿新喪，又被囚，這個孩子當真是投胎投錯了時候，原不該此時來的。

太醫們聚在未央宮中忙碌了足有一個時辰之久，幸而薑小綰底子不錯，雖說虛弱了這些日子，好歹算保住了孩子，隻是胎像不穩，還需要好好養著。

人散盡之後，周容徽剛要開口，唐珺忽然從外頭進來，蹲在薑小綰前，瞧著滿臉的汗，淚水止不住淌。

“姨母，我懷孕了，是嗎？”

薑小綰聲音嘶啞，握住唐珺的手，小腹的陣痛雖減輕了，卻仍在繼續，提醒著自己裏發生的巨變。

想過許多事，想過若一生逃離不開這皇城，也想過真逃出去了，便要跟了扶琢。

可有孕這件事，是真的許久沒有想過了，越不盼著這孩子來的時候，他偏偏就來了。

唐珺眼神看向薑小綰小腹，麵上的笑意也不深，反倒歎了口氣。

“是，小綰，不過太醫說你胎像不穩，還得好好養著。”

當著周容徽，不敢說出什麽，從心底裏，自然也不想這孩子留下。

唐珺出去後，周容徽端了安胎藥喂給，薑小綰手上自己小腹，膛的起伏時不時就會停止，仍覺得不可置信。

那時剛進宮，周容徽與做了承諾，若能懷孕生子，便肯封做皇後，隻要做了皇後，周容徽就答應放過薑家和扶琢。

事到如今，也已經不需要了。

“孤知道你心不好，可任何事都不是這孩子的過錯，太醫配的安胎藥，還是喝一口吧，好嗎？”

周容徽輕聲哄著，薑小綰有氣無力嗬了一聲，“妾懷有孕，便能得王上如此關懷，若無此子，王上所有的強迫和錮一應加，妾都要著。如此，還真是妾的福分。”

他臉驟然變了，良久，擱下手上的藥碗道：“未央宮門前的侍衛，孤會撤掉一半，你若想出去散心，著人來回了孤，孤若得空，也會陪你出去走走。”

他的意思，未央宮門一切照舊，即便薑小綰懷孕了，仍然不能在宮中自由行走。

恍然間笑起來，笑著笑著流下淚，周容徽的手指剛到薑小綰臉頰上最細微的絨，便被躲過了。

未央宮中靜了許久許久，直到夜後，周容徽的影消失在宮門外，薑小綰才蒙起頭，出聲哭起來。

唐珺夜半時進了寢殿，薑小綰仍未眠，殿裏偶然一兩聲抑的啜泣。

剛在床邊坐下，薑小綰從被子裏探出頭，一把擁住唐珺。

“我該怎麽辦，姨母……我該怎麽辦，這個孩子究竟是留還是不留，若留下他，我是不是真的一輩子都要被囚在這裏了？可若是不留，我又如何舍得……”

唐珺一下下拍打後背，一轉眼看到床邊一碗褐的安胎藥，薑小綰一口都沒有喝過。

眸中閃過一狠意，“小綰，這孩子，你不能留。”

薑小綰心裏一驚，沒想到唐珺會把話說的這樣直接，難以置信推開手臂，看向眼睛。

記得從前唐珺的眼睛也是清澈麗的，著一天真良善，可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的眼眸中也漸漸有了算計之，甚至有了像剛才一般的狠厲目。

仿佛打算讓薑小綰舍棄的，本不是一個孩子，隻是一隻貓狗，甚至是一株枯草。

“姨母……”

薑小綰有幾分猶豫，唐珺勸說道：“小綰，你和周容徽如今的樣子，這孩子即便生下了，他活在這樣的爹娘之間，又有何意趣呢？更何況，你若真在宮裏生下孩子，莫說終，隻怕死也是這裏的鬼了啊！”

死了也是這裏的鬼。

薑小綰心底一瞬間劃過驚嚇和畏懼，並非是害怕這個地方，而是害怕這樣的日子。

枯水一般，日複一日地重複。

抬起頭，此時外頭月正好，薑小綰對著那月，輕自己的小腹。

周容徽是在第二日近午時趕過來的，彼時薑小綰正在殿梳妝，唐珺守在門口，一見周容徽來了，頓時慌得不行，跪在地上。

“王上！奴婢見過王上！王上突然過來，未央宮中並沒有準備，您……”

唐珺話音未落，周容徽不與它多說，已經開簾子往殿裏走，唐珺急忙跟在後頭。

“王上！王上先別進去！”

周容徽子一頓，轉過頭看，“什麽先別進去？貴妃究竟有什麽事這麽要，要瞞著孤？”

唐珺開始不由自主抖，周容徽不是個好應付的主兒，心裏清楚，如若他要調查唐珺這一次欺瞞王上的罪名，隻怕事就嚴重了。

“回……回王上，娘娘今日起得晚，如今剛醒，還未梳妝，隻怕不宜麵聖。”

唐珺恭謹垂著頭，盡量讓自己的眼神不要跟周容徽對視。表麵上一片鎮定，實際已經慌得不樣子。

周容徽很輕易察覺到不對，近一步，聲音威嚴，帶著幾分威脅之意。

“去，把門打開，孤要看一看貴妃究竟在做什麽。”

“這……王上，貴妃娘娘吩咐了，說讓奴婢守在殿外，任何人都不能放進去，奴婢……”

“放肆！”周容徽眉眼僵冷，“孤的話，也容你反駁嗎！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