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山王是昭敬帝的最小的同胞弟弟，昭敬帝非常疼中山王，太皇太后對他亦是長嫂如母，中山王妃還是昭敬帝和太皇太后親自選的。

如果說中山王對他的半個師父薛老丞相，是和悅，那他對太皇太后可稱得上“敬重”。

中山王夫婦連忙謝恩。

宮人將中山郡王夫婦傳喚席。

中山郡王夫婦一進殿，就跪在地上請罪：“豎子無狀，不敢有污圣視。罪臣已命人將他足，以后一定嚴加管教。請陛下、太皇太后、太后責罰。”

“嚴加管教?興哥兒十八歲，還如此不懂事，你們管在何?哀家怕，不是管教，是慣吧。”太皇太后對中山王夫婦還算慈和，看著中山郡王夫婦這些小輩，便面一沉：“你們教不會，就讓他的祖父母來教。”

中山王夫婦和中山郡王夫婦俱是一震。

中山王府只打算將長樂縣主留在都城，楚鴻興是中山郡王的嫡長子，他們更希他能回封地。

中山郡王妃已經要跟兒分離，更不愿意跟兒子分開，反應最大，立刻道：“不敢讓父王母后累。回稟太皇太后，興哥兒已年滿十八歲，罪婦會替他尋一佳媳，多一個人幫罪婦管著，也好他收心……”

這是個聽起來很合理也很尋常的做法。

然而，沒等中山郡王妃說完，太皇太后慈的臉一變，拉下臉來，叱道：“荒唐!”

“你這是打量哀家深居宮闈，不知宮外將此事傳了何等模樣?召見五十三個子，還偏讓蔣史大夫抓了個現行。”太皇太后冷笑一聲：“此時選世子妃，在外人眼里，無疑是把好好的小娘子往火坑里推。中山郡王妃，你眼中還有沒有天家面?”

中山郡王妃哪敢辯駁這個數字不對，臉慘白，誠惶誠恐地以頭地。

中山郡王遲疑地道：“太皇太后，若回封地娶婦……”

中山王比太皇太后先一步叱道：“蠢貨!你是嫌在都城丟了天家的臉面不夠，還要去封地人嘲弄嗎?”

中山郡王都已經到能當祖父的年紀了，還被父親指著鼻子罵“蠢貨”，如遭當頭棒喝，不敢吱聲。

就連一直做壁上觀的許太后，都震驚得差點兒沒拿穩手上的杯盞。

中山王向太皇太后行大禮，道：“臣弟愧難當，一定會代兒子好好管教興哥兒。”

這話，就是要主把楚鴻興留在都城了。

太皇太后看了中山郡王夫婦一眼，挑眉道：“怎麼?郡王有何異議?”

中山郡王忍了又忍，指甲幾乎摳進掌心，還是忍不住道：“回稟太皇太后，父王跟母親年事已高，斷不能再因為罪臣的過錯，徒增負累。罪臣寢食難安，不知以何面目示人。”

他對楚鴻興寄予厚，不敢將楚鴻興留在都城——如果楚鴻興留下來，除了被養廢，他想象不出第二個結果。

中山郡王甫一開口，中山王就嚴厲而失地看了他一眼。

只是，他還沒來得及開口斥責，楚正則先出聲道：“郡王所言不無道理。”

中山郡王一愣，他萬萬沒想到會是皇上替他們說話，心中頓時警鈴大作。

楚正則并沒有看向中山郡王，而是對中山王夫婦溫和地道：“叔祖和叔祖母替朕累這麼久，現在合該松快地頤養天年。”

太皇太后不甚贊同地道：“陛下，若是旁的宗室，哀家素來懶怠過問。但中山王是你的叔祖，是至親。一舉一，皆攸關天子名聲。若是不罰，明兒史必連你一塊兒責問。”

中山王立刻彎腰躬行大禮，道：“太皇太后所言甚是。若真因此辱及陛下圣明，老臣無面對先帝啊!”

“有錯自當罰。只是不必叔祖和叔祖母累。”楚正則走下席坐，親自扶起中山王：“不如罰世子去定北軍營。蕭指揮使駐守定北，素善練兵。世子跟著蕭指揮使，既能磨煉心，又不至于荒廢本事。”

中山郡王一愣，扣的手松了松。

中山郡王妃有些著急，很清楚中山郡王的心思——去軍中歷練，能為日后手握軍權做準備，而且定北軍營有中山王舊部，還能拉攏關系。眼下，也沒有比這更好的法子了。

中山郡王妃十分不想讓兒子去那等苦寒之地，但不敢說話。

“這不失為一個好主意。”太皇太后慢悠悠地接道：“哀家記得，蕭指揮使麾下的朱指揮同知，是王爺的舊部吧?”

中山王忙道：“率土之濱莫非王臣。臣弟沒有舊部，只有一二舊識。”

楚正則笑了笑，道：“舊識也好，有舊識照付一二，叔祖可以放心些。”

“薛千戶不日就要返回定北城駐地，可以順路再護送世子去定北城。”楚正則有條不紊地道：“三年之后，想必世子就足以胎換骨。”

中山郡王馬上恭聲應道：“陛下思慮周全，臣萬分敬服。”

中山王和中山王妃都松了一口氣，相應是。

唯有中山郡王妃咬牙關，眼淚在眼眶里打轉，不得不跟著謝恩。

*

用完膳，楚正則一如往常，將中山王夫婦親自送上步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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