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太醫院小方脈科而言，育嬰院提供了師父帶徒弟實踐與觀察的機會，中間無事時，還能看醫書辯方，沒什麼壞。太醫院想必是欣然應允，積極配合。

中山王下意識地問道：“若是來者眾多……”

他話才說了一半，便戛然而止。

許太后抬起杯盞，掩下自己邊的笑——才過了多久，中山王所擔心的，已經是來者眾多該怎麼辦了。

“您放心，育嬰院暫時并不完全對外開放。”歸結底，薛玉潤設立育嬰院的初衷，是為了打破教習先生的限制：“除淑長公主是育嬰院的山長外，育嬰院主要供給巾幗書院的教習先生。們的第一個孩子可以免除束脩學，其余孩子可以減免一半的束脩學。”

“除此之外，依巾幗書院對教習先生的考評，上優者可得一個推薦學的名額，給親朋好友的孩子。”薛玉潤解釋道：“如此一來，人數并不會太多。”

上優難得，但只要有孩子在育嬰院，那麼其他的長輩就能有機會去育嬰院。

就如在巾幗書院當先生，可以給家族的其他子帶來巨大的聲一樣，為此，自有人會鼎力支持自家婚的眷去當教習先生。

反正，橫豎都不虧。

薛玉潤甚至都不需要們真的能通過教習先生的選拔，只要有人參加選拔，最初的目的就已經達到了。

而這育嬰院，可以在之后的時間里，慢慢地完善、擴大和推廣。

薛玉潤說罷，溫和地問中山王和中山王妃：“叔祖，叔祖母，也不必擔心教習先生顧此失彼。蔣山長都能在登高宴上奪魁，可覺得還有不當之?”

中山王皺眉道：“從前素來沒有婚的婦人為教習先生的規矩，皇后又是何必多此一舉?”

“禮典之中，也沒有不許們為教習先生的規矩。”薛玉潤認真地道：“若論從前，從前甚至連巾幗書院都不存于世。”

——的意思昭然若揭：難道中山王要問孝惠文皇后，當初為何多此一舉嗎?

那是不可能的。

中山王和中山王妃對視一眼，一齊看向許太后：“不知太后娘娘可有什麼想法?”

許太后的笑容差點兒僵在臉上，這兩個禍水東引的老家伙。

許太后放下杯盞，和藹地道：“本宮以為，皇后事周全，十分妥當。是故，本宮還贈金以資助育嬰院。”

許太后笑了笑：“中山王府，可要多添一筆?”

中山王和中山王妃：“……”

中山王面有不忿之，但楚正則踏著萬歲聲而來，溫聲說了一句話，徹底打消了他的念頭——

楚正則問：“中山郡王世子不耐定北苦厄，憂思疾，請旨回京。叔祖、叔祖母，可朕下旨，提前召他回京?”

*

是日，皇上下旨，言明中山郡王世子深有悔愧，是故提前招他回京，與中山王共幾年天倫。至于中山郡王和中山郡王妃，在皇上大婚之后，就已經離開都城，返回封地。

許漣漪一聽說這個消息，就宮覲見許太后。

回許家時，正巧遇上了剛剛陪完長樂縣主回家的許鞍。

“妹妹宮，所為何事?”許鞍試探地問道。

然而，以往在他面前乖順忍的許漣漪，笑容出了幾分冷意：“替我自己，爭一個前程。”

許鞍心里一咯噔：“妹妹說的哪里話，你的前程自有父兄考量，何須你自己去爭?”

許漣漪笑了笑，似牛頭不對馬地道：“大哥哥還記得那年乞巧宴嗎?慶賭莊的賭局，二哥哥一直以為是三哥哥在陷害他。但是有幾疑點，卻怎麼也解不開。”

“后來，得貴人相助，我們解開了。”許漣漪看著許鞍，問道：“大哥哥，你知道，那次兄弟鬩墻，以至祖父氣病的幕后主使，究竟是誰嗎?”

許鞍抿著，沒有說話。

許漣漪也不在乎他說不說話，行了個禮，回了自己的院中。

——是夜，許太后命人傳話，許鞍與長樂縣主聯姻的計劃作罷。

只會扶持許漣漪，為中山郡王世子妃。

*

與此同時，育嬰院由皇后親自主持，得太皇太后賜名、太后與中山王妃資助的消息，也傳至巾幗書院。

聽到這個消息時，是巾幗書院今日的最后一堂課。

顧如瑛收拾好書冊，正準備離開巾幗書院。

“我的天，我一直以為中山王府最反對這件事兒，誰知道連中山王妃都出錢了。”

“可不是麼。有了育嬰院，那是不是說，下次選教習先生，就算婚有了孩子也沒關系了?”

“那還能有別的意思麼?你家有人想當教習先生麼?”

“我嫂嫂就想的，但是這選拔也不簡單啊……”

周遭的慨聲紛如雨，嘈嘈雜雜，顧如瑛坐在馬車里，卻好似什麼都無法耳。

后來，外頭的聲音漸消，耳邊只有車轱轆骨碌碌向前的聲音。但只是怔怔地端坐著，既沒有說話，也沒有。

直到車夫“吁——”的一聲勒馬，顧如瑛才將將回過神來，微微側首：“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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