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麽迷迷糊糊的躺了大半個月，柯西雯已經勉強可以張說話了。陳醫生這才同意拔了胃管，讓劉姨熬一鍋很稀的白粥，拌著大豆醬油喝了幾口。

“吃太了，這個粥半個小時後在喂吃一次。”陳醫生的手上的病曆本麻麻寫了一堆。

又看了看窗外的大太，點了點頭，“這兩天出太了，你們給翻按後，就抱到椅上，推到窗邊曬一曬太也好。”

柯西雯的神還是時常恍惚的，眼前的東西模糊不清，有時候會呢喃著人，媽媽，宣，......

一張，大家就會立馬圍過來。

但通常隻是一，因為什麽都看不清了，隻能一遍遍大家的名字，生怕有人離開了，而卻毫不知。

好在雖然眼睛看不清，但柯西雯的耳力卻變的很好。

辰臨坐在床沿，時常給手，臉，偶爾他想起去洗一洗巾，柯西雯一下就聽見了聲響。

會喃喃，如果辰臨不解釋直接走，那麽微瞇著的眼睛就會開始“啪嗒啪嗒”的掉眼淚。

不自支配，眼睛也看不清的世界裏，柯西雯的心中充滿恐慌。

隻恨不得辰臨永遠握著的手，輕輕的用熱巾為拭指尖，至能到別人的溫度，不至於被恐懼給徹底吞沒。

為了哄孫，柯老爺子不知道上哪兒找了一本話書，一到晚上，他就會替換辰臨的位置，一遍又一遍，用帶著點方言口音的滄桑聲音為柯西雯講故事。

“在大海的深，有一座非常華麗的海宮殿，宮殿裏到都是漂亮的貝殼，還有各的麗珊瑚。在這裏，住著海王和他的七個海公主......”

柯西雯聽著柯老爺子的聲音，有時甚至還會出淡淡的笑意，但睡覺基本還得是馮若若來哄。

病房裏24小時開著暖氣，但對柯西雯的好像也並沒有什麽幫助。

的手腳永遠都是沒有溫度的，就像冰塊似的，邦邦冷冰冰。

每天馮若若和柯北汐都要給翻好幾次，還要按照陳醫生的吩咐給四肢做按，然後再拿熱巾給半個小時熱敷一次。

一時間，柯西雯在整個村裏出了名。

就算村民沒上衛生所，也知道衛生所裏住了個快病死的人。

就這麽一待，就待到了過年。

農村裏過年最講究年味了，各家各戶都大紅的窗花和對聯，連屋子裏也打扮的很是鮮豔。

大雪地裏都是穿著花裳的小孩，因為棉服太厚，看起來圓滾滾的像個球似的。

小孩們在雪地裏玩摔跤，打雪仗，玩累了便直接在雪地裏打起滾來。

馮若若趴在病房窗戶邊，羨慕的看著窗外的空地，所有人都穿上了喜慶的新服，隻有的阿雯，一病號服就這麽過了三個月。

除夕那一夜，柯東碩給民宿老板和衛生所的人各塞了一個大紅包，這才讓他們同意柯家人在衛生所裏吃個簡單的年夜飯。

民宿老板大魚大做了滿滿一桌子送來，好在那天正好，雪化了不，不然送到衛生所裏，差點大家都要吃冷飯了。

就這麽在衛生所的接待廳裏擺了個席麵，馮若若提前把柯西雯哄睡了，大家才終於圍坐一圈。

這個年應該是他們過的最為沉重的一年了。

因為過了這個年，阿雯就算25歲了。

等春末的時候，阿雯的生日過了，也就要到了上一世阿雯的死期了。

這些事一件一件的在眾人的心頭，本不用人提醒，沉重的氛圍一點都不像吃熱鬧的年夜飯。

“大過年的，大家就別愁眉苦臉了。”馮若若現在也算柯家的主心骨了，隻好趕開口調一下氣氛。

見大家都隻是拿起筷子，卻食不知味，柯老太太也難得開口，“年輕人都趕的，吃完了上樓給乖孫守歲去。我和老頭子年紀大了，可熬不了夜了。”

幾個年輕人這才多夾了兩塊，多拉了兩口飯。

大家吃完年夜飯已經天黑了，柯北汐著急忙慌的趕在最前頭，推開病房的瞬間，就見柯西雯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醒了。

坐在床上背對著門，隻能看見消瘦的背影在月下仿佛還有些搖晃。

病了許久，一直臥床不起，這會兒居然能自己坐起子，是好轉了嗎！

“二姐姐！！”

柯北汐驚喜的衝進了病房。

長高了，甚至比的二姐姐還要高，可看見二姐姐的瞬間，又覺自己變了那個十幾歲長不大的小孩。

柯北汐蹲在柯西雯的前，就見的二姐姐抬起瘦到皮包骨的手，掌心落在順的頭發上。

“汐汐，你又長高了......”

眾人先後進房，不可思議的看著月裏輕輕安著妹妹的柯西雯。

聽見聲響，扭頭，笑著看向站在最前頭的柯南楓，“小楓，你是男子漢了，怎麽還和汐汐一樣哭？”

柯南楓抬手抹掉眼淚，抿了抿，這才用抖的聲音開口，“才不是，是二姐姐睡了太久了，我隻是太想二姐姐了。”

“阿雯，你醒了。”柯東碩強裝鎮定，可眼中還是浮起一層水霧。

就見妹妹輕輕的點了點頭，“哥哥，新年快樂。”

不多時，柯西雯突然的好轉就傳到了陳醫生的耳朵裏。

陳醫生卻沒有在對做任何檢查，隻是淡笑到，“現在營養跟不上，出門走坐椅安全點，當心點別著了風就行。”

大家都沉浸在了喜悅中，而陳宣和辰臨卻隻是默默的靠在門框上。

沒有上前，沒有開口，隻是沉默著，複雜的眼神一遍又一遍的打量著被人群包圍的柯西雯。

“爺爺今天還給我講故事嗎？”柯西雯滿臉的期待。

柯老爺子則是高興的連連點頭，“好好好，乖孫想聽，爺爺天天給你講。”

病房裏難得傳出來柯老爺子爽朗的笑聲，像久違的太重新照了這間病房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