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獵的篝火晚會，其實就是將獵挑出來一些好的給就地煮了。這次有一頭熊，可是這玩意兒一般人還真不知道怎麽吃，便隻是殺了，將熊頭用藥防腐風幹，回頭掛在這祈稷殿裏，算是個榮耀。至於那幾頭狼更是沒人吃了，就地給埋了。

眼下，雲琦瞧著，那邊圍著的三五個篝火上麵架著的都是野豬，不免笑道：“我還想吃熊掌呢，真沒趣兒。”

齊丹看了一眼：“沒趣兒王後不如早點回去休息了。”

“別呀，阿音還沒來呢，我好歹也要關心關心呀。”

“你是關心，還是關心慕無塵呢。”

“都一樣。”雲琦說著，看著遠的廊下走來的兩人，正是梁鑰和阿音，故意道，“瞧瞧，不知道還以為如今這前護衛統領是梁文生，而不是梁清呢。”

“……”齊丹聞言看去，瞇了瞇眸子。

“是我不好，一時心，沒有替你先殺了他，害的你現在吃醋不說，我倆和離也沒了由頭。”雲琦說得一臉真誠，抬手理了理鬢角的碎發，含笑向著阿音走了過去，“太後娘娘。”

阿音正在跟梁玥說什麽，聞言抬眸看向雲琦：“王後也來了。”

“這麽熱鬧，我怎麽會不來呢。”雲琦說著，看了一眼那邊十分熱鬧的人群，“我還以為你會陪著無塵，不過來呢。”

“沒什麽可陪的。”阿音說著看著若無其事走來的齊丹，“王上應該很悉這樣的景象吧。”

“還好，從前在軍隊的時候倒是常見，如今婁煩已然安定了，這乍一看還有些懷念呢。”

阿音看了一眼那邊熱鬧的人群，方才聽梁鑰說，當年武帝好狩獵，這也是一個原因吧。跟自己的朝臣圍坐篝火，這樣近的距離，這樣的煙火氣，是每個帝王都的吧。所以那個弒殺尚武的武帝，其實並不像大多數人眼裏的那樣。

他有珍的子，也有想要靠近的子民。

“王上這是懷念那茹飲的日子了？”雲琦的話打斷了阿音的思緒，“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懷念，而要再起戰事呢。”

“王後慎言。”齊丹看了一眼，略帶警告。

阿音微微挑眉，聽見一旁的梁鑰道：“我去找清兒，太後這邊……”

“沒事。”阿音說了一句，看見梁鑰轉走了。

齊丹忍不住問道：“難道雲朝玉在你心裏就真的放下了麽？”

春夜微風習習，阿音抬手理了理耳畔的碎發，看著齊丹的側臉映著淡淡的篝火：“與你無關，你還是管好自己吧。”

“阿音。”

“齊丹，我並不信你和殷木蘭的事沒有瓜葛。”阿音為我沉了臉，“還有，離我遠點。”說著便往人群之中去了。

有人看見阿音，陸陸續續的行禮問安，阿音今日穿著常服，也是很隨意的坐在篝火前。

齊丹看著那些人圍著阿音的笑臉，抿了抿角。聽見雲琦說道：“我說吧，可記仇了。”

“你究竟要幹什麽？”齊丹卻是猛然回頭看。

雲琦不以為意的笑笑：“我都不管你要幹什麽，你管我作甚。”說著微微靠近了半步，聲音略沉，“你剛才怎麽不把休書的事跟說呢？你怕什麽？”

“……”齊丹眼底的寒一閃。

雲琦像是沒看見一般，收回目跟他肩而過，若無其事的笑道：“雲染。”

“四姐。”

“連公子也在，你們兩個還真是形影不離呢。”

“王後。”

齊丹看見傅連行了一禮，目從雲琦的上挪開，落在了遠阿音的背影上，一時不知所想。

雲琦似乎不大樂意了，卻也沒有心思計較，隻是對雲染道：“你下個月生辰了吧，我聽母妃說，良太妃似乎在意你取字的事的。”

“是麽。”雲染微微垂著眼簾，溫言道，“我倒是忘記這事兒了，多謝四姐提醒。”

“其實我倒是覺得也難怪你母妃憂心這事兒，如今你無兄無父的，沒人賜字確實是有點尷尬。”雲琦的聲音不高不低的，近前的人能聽見，阿音坐得稍遠一些，但是也能聽見。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聽見了，齊丹看見阿音坐在篝火前微微側，眼角的餘看了一眼。

又想搞什麽。齊丹瞇了瞇眸子，抱著胳膊倚在廊柱上。

雲染似乎並未覺得是個事兒，隻是雲琦既然提了，便應道：“多謝四姐關心，這事兒說來也不是什麽大事兒，回頭找一位長輩，賜一個就是了。”

“我們哪裏還有什麽正經的長輩，都十萬八千裏遠的。”雲琦說著微微上前，低聲道，“不過我有個辦法，你要不要聽聽。”

雲染看著，沒有回答。

雲琦看著那雙像極了雲墨的眼睛，不知為何，笑意更深了：“都說長嫂如母，如此名正言順，你覺得呢？”

“音姐姐？”站在一旁的傅連忍不住道，隨即閉口，下意識的側看了一眼那邊的阿音，見似乎並未聽見，才鬆了一口氣，往後退了一步，不再說話了。

雲染似乎也有些意外，卻還算是自然：“這……容我想一想，多謝四姐了。”其實想一想並沒什麽，隻會雲琦特意來跟他說這事兒，恐怕就沒有那麽簡單了。

為何呢？

“好說。”雲琦手輕輕的拍拍他的肩膀，頗有深意道，“你我也是親姐弟，有什麽事我自然是會替你著想的。”

雲染微微頷首，沒有多說什麽。

雲琦跟他閑話了兩句，便帶著桑葚往眷那邊去了。齊丹看著他們分開，微微瞇了瞇眸子，然後轉離開了篝火晚會。

而此刻，慕無塵的寢殿裏卻安靜非常，他獨自一人坐在床上，後背的傷還在作痛，但是在他看來都不算什麽，此刻他擔心的是別的。

“慕……慕公子。”小桃進來，差點兒錯了，“該喝藥了。”

“多謝。”慕無塵收回思緒，對他們的小心翼翼一時有些愧疚，“阿音還沒回來麽。”

“太……王爺剛過去，要一會兒吧。”小桃覺得應該讓雲香憐來的，這一會兒一句的應付的有些吃力，“公子先喝藥吧，我還要回去照顧瑞兒。”

“……”慕無塵看著，眨了眨眼。

小桃知道自己說了，扯了扯角：“是我和金公子的兒子。”

“……哦。”

小桃見他去端藥碗，並沒有多問的意思，心裏鬆了一口氣，行了一禮，轉逃也似的跑了。

慕無塵無奈一笑，剛端起藥碗，就聽見了窗外的靜。明明杜柳和薑冬他們都在外麵，是什麽人這樣悄無聲息的來了。

“什麽人？”

“是我。”齊丹從後窗翻了進來，“慕相可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