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阿音起床之後川南還跪在廊下，一夜未眠。旁邊倒是多跪了一個人，是半夜跑來看他的鵑。

阿音合出來，看著立馬跪好的川南，沒有說話。慕無塵已然不在院中，不知道去了哪裏。

“太後。”川南磕了一個頭。

阿音卻沒有看他，而是看向一旁臉顯然不好的子：“鵑來啦。”

“奴婢給太後磕頭，請太後繞過川南。”鵑說著，毫不含糊的“咚咚咚”磕了三個響頭。卻聽見一旁的川南道：“你求什麽，沒有你什麽事。”

“可是是因我而起，我不忍心看你這樣。”鵑說著眼中含淚，瞧著當真是一往深。

川南卻地抿著，沒有看。

阿音攏了攏襟，淡淡道：“鵑姑娘深義厚，倒是雀沒有來看你一眼。”

“是。”川南低著頭，看不見神，“懷六甲，多有不便。”

聞言，阿音心頭鬆了一分，跪了一晚上，倒是學會給雀開了。

“娘娘，如果是因為奴婢要進門，娘娘就要雀改嫁，是不是也太……”鵑跪了半夜，此刻知道川南已然被死角，一定要作出選擇，隻能豁出去了，“太後是不是也太專製了，畢竟這隻是奴婢家裏的小事。”

“閉，說了與你無關了。”川南輕喝了一聲。

鵑地抿著，實在是也不敢再說太多了。

阿音似乎靜靜地看了一瞬，道：“如今哀家在這位子上，唯一的樂事不就是能為所為麽。”沒有生氣的樣子，隻是轉而看著川南，“所以呢，你有答案了麽。”

川南這才微微抬起頭，跪了一整夜，臉有點兒不好：“是，太後提點的是，這些日子以來我一直因為兄長過世，遷就祖父，覺得納妾是常事，所以不曾去想太多。反而雀不悅，與我爭執，我還覺得有了孕之後脾氣不好，每每還覺得自己不跟爭吵是自己委屈了。”

“奴才在這裏跪了一夜，雀沒來，天越是要亮了，我這心裏反而越暗。我害怕，害怕已經對我失頂，就此決絕了。”

鵑看著他，臉方才隻是有些蒼白，這時終於變得有些死灰了。

“是我的錯，我在懷孕這樣重要這樣開心的時候，兜頭給澆了一盆冷水。”川南的聲音有些沙啞幹，可是沉沉的很是清楚，“奴才決意不納鵑，不僅僅是鵑，以後任何子，奴才都不會多看一眼，雀傷心。”

“川南……”

“對不起，就當我負了你。”

“……”鵑看著他，半晌才緩過神來，“是啊，沒有人能放棄已然懷孕的妻子，選別的人。”

“你錯了，雀是我妻子，不管眼下是不是有孕，我的心裏一直是隻有一人，你不明白，這些年我一直一直很他。”川南越說越覺得自己可惡，“是我豬油蒙了心，才會答應祖父，才會覺得是孝道，而自私的強迫雀去接這一切。”

鵑看著他，當真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阿音見川南是自己想通了，輕輕一歎：“說實話，讓雀改嫁是我單方麵給提的建議，有幾日了，一直不答，要不是礙於我的份，恐怕一早說我瘋了。”

“什麽……”川南暮然抬頭，出一驚喜。

阿音點點頭：“不曾想要放棄你，但是人心傷著傷著就涼了。”

“奴才知道，奴才……奴才想去看看雀，給道歉。”

阿音擺擺手，看見慕無塵不知何時回來了：“去吧，也沒有誰攔著你。”說著收回目看著鵑，“至於你，若是覺得傷心想走，可以下山去。”

鵑已然簌簌落淚，看見川南踉蹌發的站起，下意識的想扶一下，卻還是忍住了。看著川南扶著廊柱一瘸一拐的走了，才給阿音磕了個頭：“娘娘開恩，奴婢既然服侍了雀這麽久，便等到順利生產再走吧。”

阿音看著，似乎有些意外。

“娘娘放心，奴婢一家子尚在，不敢做什麽錯事的。”

“其實你好的，會遇見更好的良人。”阿音說著抬眸看見慕無塵走來，這才發現他手裏拿著什麽東西。

“多謝太後。”鵑行了一禮，“奴婢告退。”說著便踉蹌的起。

“竹，送回去。”

“是。”竹上前，原本想要扶著鵑，或許是覺得麻煩，便一把抄了起來，橫抱著大步離開了。

可憐鵑的眼淚還沒幹呢，就紅著臉驚訝的看著竹。

“……”阿音扯了扯角，“這個竹，沾花惹草。”

“阿音。”慕無塵已然走到廊下，側眸看了一眼川南和鵑前後離開的方向，“其實你沒有真的想讓雀改嫁吧。”

阿音卻垂眸看著慕無塵手裏的紅木盒子，用腳指頭想也能知道裏麵是什麽，這個男人向來覺得好用的方法都會一直用。

“有吧。”阿音抬手攏了攏耳畔的碎發，靜靜的看著他，認真道，“哪怕一瞬也是有的。”

“其實這事兒簡單，我直接讓鵑走就是了，川南說到底是家臣，納妾這種事我還是能做主的。”

“是麽，我偏不願意。”

慕無塵看：“還沒消氣麽。”

“不過才幾日，早呢。”

“那這個呢？”慕無塵說著將手裏的東西遞到了阿音跟前，阿音卻沒有要接的意思：“我不要。”

“你都不看看就不要麽。”

“也不是什麽真金白銀珍珠翡翠的，我要了做什麽。”阿音滿不在乎，“糖果罷了，怎麽就我稀罕了。”

慕無塵見猜出來，索打開盒子取了一顆：“這怎麽能一樣呢，這可是我連夜下山買的，我們家萬裏差點兒跑廢了。”

“……”阿音微微挑眉看他，不語。

慕無塵見不接話，直接將糖果塞進了的裏，指尖到的瓣，愣了一下。

好吧。阿音忍不住看著他輕輕一笑，滿口甘甜：有的東西就是用機會都是有用的，誰自己不爭氣呢。

慕無塵見笑了，不由得也笑了，往前走了一步微微低頭：“甜麽。”

“糖不都那樣麽。”阿音含著糖白了他一眼，卻聽他道：“給我嚐嚐。”

“……”

慕無塵見轉就走，連忙跟上去：“哎呀，我說著玩兒的，你別生氣呀，我哄半天了……”

阿音走在前頭沒有回頭，自然也沒有看見剛進院子，聽見他們說話躊躇在原地的雲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