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山軍演結束的那天下午，烏雲布，一看就是要下雨了。阿音在觀禮臺舉行了結束軍演的儀式，還算圓滿。

眼下，其他人都散了，還站在高臺之上，目不由自主的從不遠的演武場落在了更遠的地方，一直往北，北奇道外。

齊丹看著米爾帶著人將演武場地漸漸收拾起來，抬頭看了看漸漸晦的天空：“恐怕等不及收拾好，就要下雨了。”

阿音回過神，點了點頭：“嗯。”

“不若等雨過去了，再下山吧。”齊丹回頭看，一襲盛裝，配得上任何人的天下，“他們累了幾日了，冒雨下山我也是不忍。”

阿音似乎想了想，轉道：“也好，隻是這雨一時半會兒可停不了。”

齊丹跟著走下觀禮臺：“過幾日我就回去了，可我聽說五公主恐怕不能行。”

“放心，勸一勸就好了。”

齊丹聞言，不挑眉看：“怎麽，犯了事，你還要著我娶麽。”

“你在殿上已經答應了這門婚事，若是不娶，會有損我大楚國威。”

“你這是何必呢，我瞧著這個雲珂跟雲琦可算是親姐妹了。”

阿音聞言卻是笑了：“放心，你既然能跟雲琦相安無事這麽久，雲珂就更不在話下了。”說著轉說著便看見等在觀禮臺下的慕無塵，手裏還拿著一把雨傘，不由得揚了揚角，“所以，婚事是不會取消的。”

那一抹笑容沒有逃過齊丹的眼睛，背在後的手微微一蜷，若無其事道：“如今慕相與太後還真是形影不離呢。”

起了一陣風，吹了阿音耳畔的發，子抬手理了理，順著樓梯拾級而下，沒有說話。

“阿音。”齊丹看著的背影，忽而道，“此次離開，下次再見便不知道是是什麽景了。”

阿音已經快要走到慕無塵跟前了，聞言腳步微微一頓，回頭看了他一眼，淺淺一笑：“回頭我給你送行。”

那一瞬，齊丹正對上那雙琉璃的眸子，心中驀然升起一異樣的覺，還沒等到他反應過來，慕無塵就扶著阿音走了。

“快要下雨了，我來接你。”慕無塵一手扶著，聲道，“你這兩日有點兒咳嗽。”

“不礙事，大約是有點兒著涼。”

齊丹看著阿音微微仰首看著邊的人，雖然沒有笑，但是眉眼之間盡是。

“天氣不好，要小心才是。”

“嗯，山雨來。”阿音說著抬頭看了看沉沉的天空，“這一次，會是一場大雨。”

果真，軍演結束那天一場大雨伴隨著狂風，下了整整一天一夜，山林之間草木樹冠被吹得宛若群魔舞，夜裏瞧著還真是有些嚇人。

“娘娘。”華冥宮的書房，薑冬從外麵進來，帶了一些夜雨的氣，“婁煩那邊說，狂風大作，好幾個營帳被掀翻了，想人去幫忙。”

“你看著辦吧，天氣太差，大家小心點兒。”

“是。”薑冬應了一聲就又匆匆出去了。

“不好了。”

阿音剛低下頭輕輕的咳嗽了一聲，還沒將眼前的字看進去，就聽見慕無塵從外麵進來，遠遠地大呼小的，不免蹙眉：“咳，卿的尾著火了？”

“……”慕無塵愣了一下，沉著臉上前將一分還沾著雨水的急報送到了阿音的跟前，“找到殷木蘭了。”

“真的假的。”阿音略帶疑的接了過來，展開看了一眼，驚道，“怎麽會是魏州！”

魏州是河北道的州府，是北方四道之中最靠東的，已經沿海了，那裏明明已經遠離了北疆的輻範圍，殷木蘭沒有去靠著魏州的汴州，去策反簡章，卻是去完全不沾邊的魏州，這……

“魏州從前是雲鶴的封地。”慕無塵解道，“我們都忽略了。”

阿音拿著那份急報，看著慕無塵，似乎在極力的回想什麽。慕無塵見看著自己不說話，覺得渾發不大自在，可是也不敢打斷了的思緒。

“我想起來了！”良久，阿音忽然道，“袁崇，那個袁崇你記得麽！”說著忍不住咳嗽了一聲。

“袁崇？”慕無塵隻是覺得有一點兒耳，一時沒在意阿音似乎不大舒服。

“舒曉嵐從前那個舊人，就是被雲明月從魏州調回來的。”阿音恍然道，“魏州，本來就是雲明月的封地，我怎麽給忘了。”

“……阿音，你有沒有聽我說話，剛才我不是跟你說了魏州是雲鶴的封地……”慕無塵還沒說完便是一驚，“你是說舒曉晚？”

阿音冷冷一笑：“大意了，這個人連流放都不安生。”

“可是夏不凡流放過去不過是個七品芝麻，這……”慕無塵道，“我傅曉清去查。”

“恐怕不止傅曉清要去查一查，後宮也要查一查才是。”

“賢太妃？”

阿音點點頭，雲明月，那個死了多年男人，居然到現在還能翻出浪來。大約是因為著急，一時不免有些頭暈。

外麵風雨加，這事兒已經超出他們的預料，眼下風雨飄搖，總覺得又一頭野蟄伏在這漆黑的雨夜，等著給致命一擊。

“太後。”門口又是一聲驚呼，是鵑，“太後不好了……”

阿音蹙眉看著跑進來的鵑，顯然是冒著風雨直接過來的，上了一半，發髻都散了：“又怎麽了。”沒完沒了。

“雀……雀要生了。”

“……”

華冥宮，夜之後忽然熱鬧了起來，這樣風聲鶴唳的雨夜，雀竟然要生了。良太妃聽說了消息過來，剛進院子就覺得兵荒馬的。

“這是怎麽了，生個孩子這樣大的陣仗。”良太妃看見阿音搬了太師椅座在廊下，問道。

“太後娘娘金安。”榮也跟了過來，乖順的模樣儼然就是準兒媳了。

眼下子夜了，阿音回頭看了一眼宮進進出出的門口，川南一襲白在那兒轉悠。

“先前一直沒能好好安養，眼下難產了。”阿音說著橫了一眼川南，不悅道，“好幾個太醫穩婆都在裏麵。”

“怎麽這樣……這生孩子頭一胎最是危險了。”良太妃站在門口看了一眼，“這天氣真是糟心，我也睡不著，所以來看看，好在兒願意陪著我來。”

“兒應該的。”榮垂著眼簾，道。

“下著雨，路上難行了。”阿音有些心不在焉。

“還好。”良太妃還沒來得及說什麽就聽見屋裏一聲痛呼。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