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邊平靜了一番，馮風才回到病房，溫舟遠還是沒有醒來，靠在沙發上，連喝水的心都沒有。

臨近中午的時候，溫舟遠終於睜開了眼睛，馮風立刻起來到病床前，溫舟遠扶著床，強撐著坐了起來。

馮風問他：“午飯喝粥麽？”

溫舟遠盯著看了片刻，笑著說，“好。”

馮風去找護工，讓護工幫忙去食堂買了午飯回來。

溫舟遠渾疼，坐起來喝粥的時候，疼得麵目猙獰，拿著勺子的手都在微微發。

馮風看到這一幕，眼眶忽然一酸，將頭垂下來，手快速了眼睛。

自認不算什麽之人，更是很景生，可是看到曾經意氣風發的男人，如今連勺子都拿不穩，不得不歎命運的殘酷，無力侵吞著，難得不行。

溫舟遠是個很聰明的人，即便馮風什麽都沒和他說，他也對自己的況有數，喝了幾口粥之後，他笑著問馮風，“通知過白芷了麽？”www.x33xs.

馮風哽了一下，“嗯，通知過了。”

溫舟遠：“好。”

馮風：“你這幾天好好休息。”

溫舟遠：“醫生要求我一定要住院麽？”

馮風：“你不想住院麽？”

其實到這一步，他住不住院，意義都不太大了。

正如醫生所說，繼續給他化療，隻是讓他多一點罪而已，也沒辦法真的延長他的命。

溫舟遠自己心裏想必也清楚這一點。

溫舟遠：“嗯，想一下最後的自由。”

他說得太平靜了，不像一個將死之人，他平靜地接了自己的命運，甚至沒有半分掙紮。

馮風難得說不出話來，最後變了溫舟遠安，“這一天遲早會來的，沒關係。”

“我已經很知足了。”溫舟遠笑得很溫和，“這段時間，你肯陪著我，我很開心。”

馮風的眼淚終歸還是下來了，捂住了，沒有哭出聲音來。

馮風手邊的工作有些多，請了一天假，不能再耽擱了，第二天便去上班了，隻是沒怎麽休息好，狀態也不對。

一整天下來，又累又抑。

臨下班的時候，馮風接到了蘭嵐的電話，約出去給林湄挑結婚禮。

林湄和邢錚的婚禮就快到了，原本應該是開心慶祝的時刻，孰料溫舟遠這邊忽然出了狀況。

馮風和蘭嵐約好了在商場見麵，下班後便去赴約。

馮風到的時候，蘭嵐已經在等了，看到滿臉憔悴的模樣，蘭嵐忍不住問，“你這是怎麽了，跟好幾天沒睡覺似的。”

馮風疲倦不已，在蘭嵐麵前，終於可以卸下擔子。

馮風抱住了蘭嵐，頭靠在了的肩膀上，“醫生不建議溫舟遠繼續化療了。”

蘭嵐的笑僵住，“那他……還有多久？”

“應該沒多久了吧。”馮風說，“早就想過這一天了，但沒想到真來得這麽快。”

“昨天我看著他喝粥，他連勺子都拿不穩了，我很難把他和之前的那個溫舟遠聯係在一起。”馮風閉上了眼睛。

別說馮風了，蘭嵐也沒辦法把這樣的兩個人聯係到一起，拍著馮風，聲安著，“你對他已經問心無愧了，這都不是我們能決定的事。”

馮風和蘭嵐一起去給林湄選了結婚禮，隨後便一起去吃飯了。

被蘭嵐安了一番，馮風的狀態略微好了一些。

隔天，白芷到了南江，馮風又請了半天假，去機場接到了白芷，帶一同去了醫院。

白芷看到溫舟遠之後，眼眶也紅了，馮風並未多留，將空間留給了他們兩人。

白芷來後沒幾天，溫舟遠便辦理了出院，回到了他買的那棟房子裏住。

白芷和溫慕白都陪著，馮風偶爾過去看看。

溫舟遠的況一天不如一天，眼可見地在變憔悴。

而一轉眼，林湄和邢錚的婚禮也到了。

馮風作為伴娘，不可避免地又和沈溯打了照麵。

馮風接完了白芷的電話，轉出來，便在走廊撞上了沈溯，沈溯是伴郎，他穿著深灰的西裝，雙手在口袋裏，正在打電話。

聽他的口吻，多半是在跟季瞳說話。

沈溯恰好也朝看了過來，兩人四目相對，沈溯隻掃了一眼，便繼續打電話了。

“好好陪你爸媽吧，後天我去機場接你。”

怪不得季瞳今天沒有一起來，原來是回去陪父母了。

馮風停在原地不，沈溯和季瞳通完電話後，再次看向了馮風。

馮風抿了抿，言又止。

沈溯看出了的意圖，便問：“馮總，有事麽？”

“沒有。”馮風回了兩個字，繞過他走人了。

沈溯不甚在意，回到了休息室，忙自己的事。

林湄和邢錚的婚禮辦得很順利，儀式走完，便是吃席了，伴郎和伴娘很自然地坐在了同一張桌子上，馮風的對麵恰好是沈溯，隻要一抬眼，便能看見他。

馮風興致不高，因此沒怎麽參與他們的話題。

蘭嵐知曉最近狀態不好，並未去打擾，馮風這樣沉默著吃完了一頓飯。

原本晚上還有一場聚會，但馮風沒有參加，提前離開了。

林湄有些擔心馮風的狀態，便去問蘭嵐：“一個人可以麽？”

蘭嵐：“讓靜一靜吧，有些事，我們也幫不了。”

——

時間不知不覺又過了一個多月，溫舟遠走的那天，南江正好下了一場很大的雨。

夜裏白芷發現了溫舟遠的況不對，立刻便將他送去了醫院，經過了一晚上的治療，終歸是沒能將他留住。

馮風經曆了一夜的噩夢，早晨醒來時渾渾噩噩，刷牙時，接到了白芷的電話。

“他走了。”白芷的口吻還算冷靜，但細聽還能聽出抖。

馮風的作定住，“你們現在在哪裏？”

白芷：“在醫院，你來還能看他最後一眼。”

無需深說，白芷已經知道這所謂的不太好指的是什麽，即便已經做過心理準備了，等真的迎來這一天，仍是會難。

白芷的聲音哽咽了幾分：“我現在去訂機票。”

馮風：“好。”

白芷：“辛苦你了。”

馮風：“沒關係，一路平安，我等你過來。”

和白芷通完電話，馮風並未第一時間回病房，而是轉去了安全通道。

站在窗戶前，向下著，思緒飄了很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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