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砸在玻璃窗上，迅速變一道道水痕蜿蜒往下流。

雲層厚重的下，隻讓人覺得不上氣。

霍斯年自回來後就坐在沙發上一言不發。

溫遠遠站著，看到他這副樣子，心裏也不好。

不是沒經曆過親人離世的場麵，那無法言喻的痛苦不可為外人所道。

萬般痛楚藏在心尖兒，隻有自己能懂。

無聲歎息，剛係上圍，霍斯年已經到了眼前。

“我來。”他從溫手裏拿走圍，“你歇會兒。”

他自己都快撐不下去了，卻還在強歡笑。

溫心裏更不是滋味兒。

眼微挑，黑睫輕。

“霍斯年，你是人不是神，難了也可以表現出來。別這樣憋在心裏。”

霍斯年黑眸牢牢定格在溫臉上。

他忽地抱住。

“抱抱就好了。”

抱抱就好了。

好累。

真想就這樣抱著溫倒下，可不能。

他嗓音沙啞：“幸好還有你。”

在某種時候，溫總能清楚的覺到霍斯年骨子裏天生帶有的偏執瘋狂。

他想做一件事就會對那件事產生可怕的執著。

譬如做飯。

他要自己做，那就絕不會讓溫手。

這頓晚飯是霍斯年做的。

可飯菜，隻是哄著兩個孩子吃了些，霍斯年並沒有多胃口他吃得，卻也時刻關注著溫。

“喝點湯。”

溫在他的注視下吃到七分飽。

飯後，霍斯年又搶著刷碗。

溫沒阻止。

看著男人在廚房裏忙碌地背影，像是猜出了他的心思，他就是想要用忙碌來麻痹自己的痛苦。

溫無奈的彎，散過步後牽著兩個小崽崽回房睡覺。

臥室裏安安靜靜的，溫拿著故事書坐在床邊準備講睡前故事。

苒寶突然開口：“媽媽，爸爸很難過嗎？”

溫看著苒寶黑溜溜的眼睛。

“爺爺去了很遠的地方，所以，爸爸舍不得他，就難過了。”

“難過為什麽不哭呢？”

小孩子總是天真的，總覺得難過了就要哭，高興了就要笑。

可卻不知道年人的世界裏，哭泣也會是一件很難的事。

“因為爸爸是大人，他覺得哭是很丟人的，所以……爸爸會哭。”

“對。”安靜躺著的宴宴忽然開口，“媽媽，告訴你哦，你不在的時候，爸爸經常一個人躲起來哭。”

溫心口一。

宴宴翻個側躺著，他沒什麽表的繼續道。

“客廳的沙發上，爸爸會一個人坐到天亮。”

“二樓有間畫室，哪裏被鎖起來了，爸爸不許任何人進去，但是有一次，爸爸喝醉了，我看過，裏麵都是媽媽的照片……”

宴宴思索著，小叭叭：“還有一次……下雪了，爸爸站在雪地裏哭……”

“聖誕節的那天晚上好冷，爸爸買了條紅圍巾，說是要送給媽媽……”

這一夜，宴宴絮絮叨叨的回憶著過去說了好多。

溫一不的聽著，直到宴宴睡去。

“媽媽，爸爸好可憐……”苒寶像條蟲一樣在被窩裏蠕著，“我想抱抱爸爸。”

溫苦一笑，掀開被子抱下床：“那就去抱抱。”

“好。”得了命令的苒寶穿著小睡跑到了客廳裏。

霍斯年正坐在沙發上削蘋果。

他記得溫吃蘋果。

聽到腳步聲抬頭，看到苒寶從臥室跑出來了。

“這麽晚了怎麽還沒睡？”

怕水果刀傷到孩子，霍斯年將水果刀收起來。

苒寶抿著小慢慢走來，一言不發，忽然用自己兩條小手臂抱住了霍斯年。

霍斯年神曲猛然一怔。

“爸爸不哭……”

苒寶聲音聲氣的，小手拍著霍斯年的肩膀，安的語氣：“爸爸還有媽媽，還有哥哥，還有苒寶哦。”

“我們都陪著爸爸，爸爸不要難過哦……”

那一刻，他一個高大的男人居然丟臉的哭了。

霍斯年不知道淚水是怎麽落下的。

或許這才是一個家存在的真正意義。

在了傷，難過到不知該如何時，會有那麽一雙小手抱著自己給他安，傳遞力量，告訴霍斯年自己還有他們在。

霍斯年慌的去眼角淚水。

他覺得丟臉。

心裏卻那麽暖。

這麽多天了，苒寶終於了爸爸。

他看著苒寶稚可的小臉，一時間高興的說不上話。

“苒寶，真乖，爸爸以後給你買好多好多玩，好多好多漂亮的小子好不好？”

苒寶點頭，出自己的小拇指。

“那拉勾，爸爸以後不許再一個人躲起來哭了哦。”

霍斯年出自己的手指，和拉勾。

“好，爸爸答應你。”

“爸爸真棒！”苒寶衝著霍斯年眨眼，豎起了大拇指，最後回房時在霍斯年臉頰上親了一口。

霍斯年猝不及防被萌化了。

他愣在原地，整個人都是傻的。

溫看著蹦蹦跳跳回房的苒寶，將人抱起來塞進了被子裏。

“睡覺，不能再跑了。”

苒寶拉高被子，出一張小臉。

臉蛋兒紅紅的：“媽媽，我親了爸爸。”

溫笑著：“我們苒苒真棒，知道心疼爸爸了。”

“不過，爸爸好燙。”

溫從孩子們的臥室出來時，霍斯年已經不在客廳了。

溫環顧四周一圈兒，最後在小臺↑發現了男人的影。

在臺上買了幾盆花養著，綠植點綴其間，因為天氣漸涼，那些綠葉蜷著無法生長開。

霍斯年穿著一黑，他單單站在那裏，仿佛與整個黑夜融為一。

溫以為他又在吸煙，可男人轉，裏竟是叼著一棒棒糖。

“夜裏風涼，怎麽不穿件服？”

溫搖搖頭，看著他：“我不冷，倒是你，知道外麵冷就這樣站在這兒吹風？”

霍斯年滿眼笑意，他湊上來：“好想抱你。”

果然就抱住了溫。

“剛剛，苒寶也是這麽抱爸爸的。”

“什麽覺？”

“高興。”霍斯年閉上眼，腦袋垂在溫肩膀上，他懶洋洋的，上一點重量倚在溫上，“我高興，溫。”

“謝謝你，給我帶來了這樣大的驚喜。”

溫推了他一下，皺眉，他上溫過高。

抬手探他額頭上的溫度。

“霍斯年，你發燒了。”

那個宛如一座小山屹立不倒的男人居然生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