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無名指上的異樣吸引了注意力，低頭，映眼底的，是骨瘦的手指上，戴著一枚雜草編織出來的圓形東西。喵喵尒説

這雜草是圍欄那邊的。

不出所料，應該是盛斯衍剛剛走到圍欄邊給折下來，然後現場編了這麽個不大不小，戴在手上差不多剛好合適的圓圈。

戴在無名指上的圓圈代表什麽？

這種草編的玩意兒，不是小孩子間過家家麽，騙騙幾歲大的小孩子還差不多，顧時箏也真想當場嘲諷他一句真夠稚的。

但還沒嘲諷出聲，便聽見跟前的男人低聲說，“你在帝爵扔掉的那枚戒指，我後麵沒有找到。”

沒頭沒尾的一句話，令顧時箏茫然了好一會兒，才逐漸慢慢想起來早已被拋之腦後，當初買了戒指跑去帝爵他跟求婚的事。

由此，更為茫然。

他後麵……去找過戒指？

顧時箏聽見他不知是何愫的嗓音道，“我真的用心的去找過，但結果也真的很可惜。”

他當然找不到了，因為那個時候本就沒扔。

盛斯衍輕輕挲著的手指，掀起眼簾溫淡的笑對道，“我手裏邊現在沒有別的可利用的東西，戒指也更沒有，這個草編出來的圈，就當濫竽充數暫時替代。”

顧時箏不自覺的抿下，一瞬不瞬對視上他的視線，幾秒鍾後，才說，“這算是代表你的心麽？”

“是。”

“但我會把它踩稀爛。”

“無所謂，本來就廉價得隨可見，你想踩就踩。”他淡笑道，“我的心，也沒有這麽脆弱，不會因為你踩了一個隨手編出來的東西，就到什麽打擊了，反正下一次過來，我會帶上一對屬於我們貨真價實真正的戒指，雖然你可能不會戴，也不屑要。”

顧時箏覺得他能聽得懂，指的不隻是會踐踏這個草編的圓圈，而盛斯衍也覺得能聽得懂，他說的是不管怎麽踐踏他心，他都不會讓他自己那顆熱絡的心髒冷卻。

無比清楚自己所做一切，在眼裏多不能容忍的盛斯衍，還妄圖貪心的想把留在邊，自然也是早早就做好了他心會被踐踏的覺悟跟心理準備。

可無所謂。

被踐踏算什麽，不在他邊，才是真正令他難以承的。

不在他邊，比殺了他更讓他難。

所以隻要在他邊，哪怕是痛，他也痛且著。

最後他是怎麽鬆開的手，轉上了車，顧時箏的記憶出現了短暫的空白，記不起來了。

等到再次回神的時候，是被男人的嗓音喚回來的。

盛斯衍彼時坐在車後座，降下的車窗出他那張俊如雕刻的臉龐，他麵朝著站在車跟圍欄的，猝不及防地道，“五年。”

喃喃失神，“什麽？”

“你跟我結婚，我們五年為期。”他俊如儔的臉龐在白天的線裏，這一刻無端顯得和，起帶笑說，“倘若五年以，你仍然不想留下來，不會留在我邊……”

微頓，他隔著距離的深看著那邊俊俏的人，“屆時，我會放了你。”

“……”

“你想離婚，我就跟你離婚，你想離開，我就讓你離開。”他溢著淡淡淺笑的弧度，“不再強你任何事。”

顧時箏沉默良久，久到盛斯衍以為不會再對他有一個字的隻言片語，才終於緩緩不冷不熱的開腔道，“我知道你們這些弛聘商場的人都很會畫餅，倒是沒怎麽想到，在婚姻裏也很會畫餅。”

看看這個餅，真是又大又圓。

盛斯衍徐徐失笑，興味的好奇著，“那有到你麽。”

“你猜猜看？”

他猜不了，猜不出，即使他很了解。

從小到大便擁有這個世界上，許多人傾盡一生都得不到，生來就站在巔峰的大小姐，眼中所看到的世界，的眼界，豈會跟普通人一樣好糊弄。

“但不管怎麽樣，婚我們是一定結的，不論你願意與否，未來也依舊很歡迎你，想盡辦法把我置之死地。”盛斯衍笑笑說，“倘若我實在死不了，無法為你的喪偶，那你就等著，等到五年後我放了你吧。”

顧時箏抿了畔，不再言語。

遲遲耽擱得太久，盛斯衍也不再繼續耽擱，淡聲對前麵驅車的司機道，“走吧。”

“是。”

司機啟了車子，黑轎車漸漸駛離。

視野之，駐足原地的影在緩緩倒退，直至徹底消失在他的視野之，再也看不見。

盛斯衍終於慢慢斂回眼神，眸底深又恢複一片涼薄的暗沉。

倘若不是雲城那邊臨時突發事件，他得回去一趟，他還是蠻想用更多的時間，讓自己搖願意跟他結婚的。

五年。

五年的時間，應該足夠什麽憎恨恩怨都淡化了吧，足夠……想留在他邊了吧？

分明說出五年之期的時候，他信心十足，認為自己有絕對的把握，能在這五年之讓心甘願留下來。

可為什麽，心裏又有些無端端的不安？

像患得患失一樣。

盛斯衍低低自嘲的笑。

……

“大小姐，衍哥已經走遠了，我們進屋吧。”

白木不知何時來到邊，顧時箏正在怔怔出神，沒有搭理他這話。

漸漸蹙著眉梢，低喃出聲道，“你說，他這段時間，是不是把他畢生的話都給說完了？”

盛斯衍畢生的話有沒有被他說完，白木不知道，不過白木知道，“反正我認識衍哥這麽多年，是從來沒見過他像這段時間一樣，不就拿話出來對人一通狂轟炸的。”

狂轟炸……

莫名覺得這個詞形容的還切？

顧時箏想笑又笑不出來，點頭道，“確實，弄得我一次次想給他上墳。”

的心靈，都被衍哥的那些話給摧殘到什麽份上，才想給衍哥上墳了？

白木一陣唏噓，唏噓著不試探問，“大小姐，你真的，就那麽不能原諒衍哥嗎？”

原諒……

顧時箏輕垂眼簾，視線落在草坪地麵。

白木覺得，再冷的一顆心，在衍哥進退有度又狂熱似火的攻勢下，多都能被焐熱一點了吧？

雖然衍哥完全不走正常方式……

他問，“你之前不肯相信衍哥對你的，現在還是不相信麽？”

盛斯衍就差把心掏出來，告訴說——

送給，隨便怎麽踐踏，反正他都甘之如飴的願意。

現在說盛斯衍不是真心，連自欺欺人都欺騙不了。

顧時箏抿了抿，眼睫平垂，“你說，我跟他的關係，到底像什麽呢？”

白木眉頭皺了皺。

“是仇人，水火不相容。”說。

白木無法說話。

輕扯角，“我被關在這裏，被限製了自由，說得好聽點，我是被關在籠子裏的那隻金雀，說難聽點，我是什麽……”

顧時箏嘲弄的笑了下，“我自己都不知道了。”

“不是這樣的。”白木忍不住張道，“衍哥是真的你，你自己也能到他是真心實意的你，他甚至還要跟你結婚，你是他放在心上的人。”

掀起睫看向他，神茫然不解著，“既然是他放在心尖，讓他那麽在乎的人，那為什麽，他會這麽對待顧家？”

白木一滯。

顧時箏笑著替他回答，“是因為恨。”

“……”

“他我，但他也恨顧家，這份並不能抵消他的恨，所以那到底是得多恨？”手指無意識的輕著那枚無名指上的草戒，垂眸笑著，眼眶微紅，“白木，你能不能告訴我，顧家到底把他怎麽了嗎？”

白木臉都白了。

但他仍舊選擇不說，因為從的眼裏，他看到了那份知道真相，卻又害怕知道真相的恐懼。

激烈的與激烈的恨，都很令人到疲憊。

如果兩者再互相撞到一起，那會更令人的心，如同反反複複到嚴酷火刑一樣的灼傷頂。

在白木的緘口如瓶下，顧時箏疲憊的沒有繼續追問，心灰意冷的轉進了屋，同時，也不言不語的，把無名指上的圓圈取下來。

……

盛斯衍之所以會突然回雲城，是因為收到消息說，穆真傷進了醫院。

等他回到雲城的當晚，他風塵仆仆便立刻趕去穆真所在的醫院，見到守在醫院外麵等著他的白易。

盛斯衍臉凝重地問，“穆姨怎麽樣了？”

白易道，“我也不清楚。”

“不清楚？”

“宋小姐好像在生我的氣，因為之前來問我你出差去了哪裏，我說不知道。”白易解釋原因，“大概是不相信，覺得我在騙，然後就不讓我去見宋老太太。”

盛斯衍腳步一頓，側過頭來看他，“生你的氣，就不讓你去見穆姨？”

“我想……”白易斟酌了下，“讓不讓我見宋老太太估計是其次，大概是想讓衍哥你快些回來，自己來看宋老太太吧。”

俊如斯的男人臉有些沉了，畔微抿了下，“先去看看穆姨的況再說。”

盛斯衍很在乎穆真，白易心知這點，於是趕在前麵給他領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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