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甜》第一百六十五章 我和你注定做不了朋友
有的是開了幾十年的小吃店,裏麵兩三張桌子,幾個老友圍坐著,家常味道的老菜,自家陳釀的老酒,話不多,訴說的都是歲月,不膩,淡而綿長,剛剛好和幾十年的歲月匹配。
有的是手工的繡坊,有過去的老法兒刺繡,也有時下流行的十字繡,不管過去還是現在,一針一線間,玉蔥般的細指翻飛如蝶,繡品還沒有形,那刺繡的畫麵已人陶醉。
還有的,自然就是茶館兒,如今的茶館兒跟老件一樣稀有,高雅的品茶室都有,金貴的茶,古樸的茶海,輒幾百幾千一斤的普洱,龍井,太平猴魁,著高雅到高不可攀的昂貴。
茶館兒不一樣,老柴火燒沸的大茶壺,細長的茶兒必會準確無誤地對準細小的茶杯口兒,不上名字的茶葉,在沸水的衝泡下迅速舒展,茶香味兒立刻撲鼻而來,談不上講究,但真真是熱鬧,這熱鬧能把冷寂的夜都燒得滾燙了,把累了一天的勞者所有的疲憊,一一地熨個妥帖。
邵寧帶江妤來的是一家小酒館兒,說是酒館兒,真的就是純粹的酒館兒,沒有飯食,更不可能配炸薯條兒,一個大盒子裏盛著油浸浸的炸花生米,誰吃就自己去抓兩把,旁邊有幹淨的白瓷碟。
佐酒的小食是簡陋到了極點,酒卻是極好的,燒白幹是真正從酒廠訂製過來的高純度白酒,一人隻限二兩,店主說了,小酌怡,本店賣酒,不賣命,你們喝多了刀子上,我這小本兒生意可賠不起。
燒白幹限量,其他的酒可是應有盡有,低度數的都不限量。
邵寧推門進來,朝老板點了點頭,指指江妤:“紅來一杯小楊梅吧。”
老板個子不高,矮矮圓圓地帶個眼鏡,像喜劇電影裏常見的那個科打諢的胖子。
老板很有默契地點點頭,江妤正奇怪邵寧怎麽不說喝點兒什麽,不大功夫老板就端著酒過來了,江妤是一杯紅彤彤的楊梅酒,看起來剔晶瑩,十分濃鬱可口的樣子,而邵寧則是二兩燒白幹,江妤明白了,邵寧是這裏的常客,大概每次都是一杯燒白幹。
在他溫文爾雅的外表下麵,到底有多悲傷,是要用深夜裏的一杯燒酒來熄滅的呢?!
江妤喝了一口楊梅酒,甜的很好喝,想,邵寧的那杯燒白幹,該是多苦,多辣,多燒痛人的心,才能解得了他黑暗中無邊無際的相思,無邊無際的孤獨。
邵寧也喝了一大口燒酒,辣辣的滋味點燃了一些他的煙火氣,不似剛才那個冰冷絕。
他看著江妤,輕輕笑了:“對不起江妤,讓你見笑了,其實真實的我,就是現在這個樣子的。白天在公司,穿得人模狗樣的,大家會說,邵寧這小夥子斯斯文文,彬彬有禮。每當他們這樣說的時候,我就在心恥笑我自己,我對自己說,’邵寧啊,你裝得真像,騙了所有人,可是,你騙得了你自己嗎?’江妤,我騙不了我自己,我是一個千瘡百孔,無完的人,隻不過是強撐著一副好皮囊罷了。”
江妤知道,今夜的邵寧,隻是想找一個人說說憋在心裏快發瘋的心事,而不是聽人寬,聽人解釋,所以沒有說話,舉起酒杯朝邵寧示意了一下,然後又接著喝了一口。
邵寧一口酒,幾句話,慢慢地打開了話匣子。
邵寧說,小時候沒有父母,爺爺帶他不容易,所以他學習特別拚命,最大的心願就是長大了,掙錢了,讓爺爺過上好日子……
後來他真地就長大了,可是爺爺已經很老很老了,爺爺離開的時候,他痛不生,覺得整個人生的目標不見了,他變得茫然而孤獨,不知道活著是為了什麽,幸好那時候,婷婷一直陪在他的邊。
“我跟婷婷是在一個讀書會上認識的,朗誦詩歌,說喜歡波特萊爾的《惡之花》,我很驚訝,我以為孩兒都是喜歡泰戈爾或者葉芝,很特別,長得談不上漂亮,人又小,但可,的可是一種天生的單純與善良,的心靈長不大,永遠以最純良的眼看待這個世界……”
喝了一口酒,邵寧接著道:“的單純與善良,使無比地熱這個世界,因為信任這個世界,對這個世界一直飽有好的憧憬與幻想。也信任我,但那時候我剛剛工作,除了需要贍養的爺爺和繼承了一間不掙錢的書店,我一無所有,我不敢回應的暗示,可我又舍不得拒絕,用’書友’這個幌子來遮掩著我對的真心,我幾乎和形影不離,卻又不敢對有非分的想法,我總覺得,我配不上,不能帶給幸福。”
“後來爺爺離開了,對我一直不離不棄,我還能說什麽呢,我忽然間明白了,婷婷將為我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我無法再用理智推開,我必須抓住,擁抱,哪怕我會帶著墜深淵。”
邵寧眼底有意,卻還是淺笑:“我向婷婷表白那天,我說婷婷啊,我不知道自己能給你什麽,你要想清楚才行。婷婷笑了,說你什麽都不用給我,你的一切都是你自己的,但如果你的心上跳著我的名字,我會很願意和你在一起。”
邵寧沒忍住淚水,他掩飾著抬手拭去,開口:“你瞧,江妤,是不是一個詩一樣好的孩兒?這樣的孩子,不應該平平安安,長命百歲嗎?”
江妤聽著邵寧的訴說,不知道該如何回應,沉默著。
“我們在一起半年,開始計劃結婚,我已經存夠了首付,至可以給婷婷一間遮風擋雨的屋子了。我們甚至天天待在一起,開如爭論壁紙的,窗簾的款式,地板什麽材質,爭著爭著就笑得滾了一團兒,也不知那時候怎麽那麽多的笑,停都停不下來。現在想想,那時候是把一輩子的笑容都用盡了,所以,才會多得連做夢都在笑。”
“婷婷出事的那天晚上,我們是約了第二天要去拍婚紗照的,我上說著照那個好俗氣,心裏卻暗暗想象著婷婷披上婚紗的樣子,我的新娘子,該多啊!我們約好了第二天早上在婚紗店門口見,婷婷請了一天的假,為了明天能休息,晚上在公司加班。江妤你知道我最後悔的一件事是什麽嗎?就是那天晚上我沒有去接,說下班打個車就回家了,不讓我去接,讓我好好休息,養足神第二天好好拍照。如果我去接多好,或者可以避開那輛發瘋的車,或者,要死一起死,來個痛快,也不用活著這麽遭罪了。”
“婷婷坐的出租車被一輛英菲尼迪撞了個碎,我趕到醫院時,已經不在了,像一個破碎的洋娃娃,一句話也沒有留。江妤,一句話都沒有跟我說就走了,你知道我多恨嗎,多恨嗎!我不讓醫生送去太平間,我就死死地擋在前麵,我想讓醫生踩著我的走過去,把我踩死,一起帶走。我在醫院嚎啕大哭,爺爺離開的時候我都沒有哭那樣,婷婷走了,我徹底絕了。”
“出租車司機的老婆也在哭,還有一個十幾歲的男孩子,他們娘兒倆哭得和我一樣慘,那個的不停地在喊:’老公啊,你走了,我們孤兒寡母的可怎麽活啊,老公啊,你告訴我,我和兒子可怎麽活啊’……我們三個人,哭得人不人,鬼不鬼,當時連在場的醫生護士,都陪著我們掉眼淚了。”
“可是你知道嗎,當我們肝腸寸斷的時候,英菲尼迪的司機在做什麽嗎?那司機是個十五歲的孩子,趁他爸喝醉了,了車鑰匙把車開出來撒野,結果紅綠燈時他慌了神,和出租車就撞上了。出事後,他們家有錢,勢力大,短短不到一小時的時間就在現場把這孩子給換走了,找了個頂包的司機來。這種車禍,判不了死刑,坐幾年牢,出來還是好人一個。據說他們家為了給這孩子頂罪,前前後後花了上千萬,頂包的就給了幾百萬,還有到找人的人費,封口費,最後,我們天天不應,地地不靈,對方頂包功,司機隻被判了三年。”
“三年,那個頂包者就是幹三年活兒,也掙不上幾百萬,他們真是算得一筆經濟賬。兩條人命,就這麽白死了,我的婷婷,我的新娘,再也回不來了。”
“所以,江妤,我確實仇富,我看到有錢人就心生憎恨,你穿著樸素,又來我們這樣的小書店,我以為你隻是平常人家的姑娘,沒有想到你是大富大貴,那天看到陸子睿,就像當年那個撞死人的還沒長大的孩子一樣,囂張跋扈,在他們眼裏,錢是能擺平一切的。而你的那同個朋友,其中兩個年輕些的,看上去也是紈絝子弟的樣子。我忽然間明白了,江妤,我和你注定做不了朋友,我們,不是一路人。”
大佬今天醋罈子又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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