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妤不說話，低頭喝著粥，陸青城也不說話，看著喝粥。

江妤抬起頭問陸青城：“你怎麽不吃？”

陸青城搖搖頭：“我不，今晚吃的法國菜。”

法國菜一向致味，都是在高檔餐廳裏，不用說，陸青城一定是陪著傅淮一起吃的，江妤臉一暗，低下頭沉默地喝著粥，這一次的沉默，同剛才又是不同。

“其實我不喜歡吃法國菜。”陸青城忽然冒出這一樣一句，江妤依然慢慢地喝著粥，不知道他究竟要說什麽。

陸青城見不語，接著說道：“所以吃的雖然不多，但是不太消化，現在還覺得胃裏很有負擔。”

他幹嘛要告訴不吃法國菜呢？原來像陸青城這樣惜字如金的總裁，有時候也會說些多餘的話，江妤依舊不說話，卻抿笑了，陸青城見笑了，這才閉上，繼續看著乖巧地喝完粥，吃了一隻鮑魚，又端起了那碗魚翅。

已是午夜，兩個人乏而不困，累而不疲，屋子裏彌漫著食的香氣，也彌漫著曖昧的愫，他們誰也不再說話，他們在一起時總是沉默多過談，但沉默的時候，他們更能看到對方的心。

忽然，刺耳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陸青城聽出是自己的手機，趕拿了起來，江妤明白，等到午夜裏打開的電話，必定是急的，放下手中的食，心地不安。

陸青城接起來，是傅宗的聲音：“老陸，謝天謝地你還沒睡，我跟你說個事兒，你別急，聽著就行，銘銘傷了，胳膊骨折了，但問題不大，我已經帶他來醫院打上石膏了，怎麽也得恢複幾個月。這事兒呢，起因有點複雜，銘銘現在傷了，但是袁家那個老太太也在醫院裏，銘銘把推倒了，說自己頭疼子疼，哪兒都疼。總之現在就是這麽結果，銘銘人雖然沒事兒，但這一堆攤子的事兒，你還是趕回來了，我知道你跟淮在上海沒什麽正事兒，所以這麽晚才給你打電話了。”

陸青城簡單問了問銘銘的況，放下電話看看時間，起對江妤說：“對不起，我得去機場，趕紅眼航班回海城。”

江妤剛才聽到陸青城在電話裏提到了銘銘，好像銘銘傷了，便問銘銘怎麽樣了，陸青城說銘銘沒事，江妤看他急著走，下地想送他出去。

“別，好好躺著，一會兒服務生上來收拾一下，你現在需要休息。”陸青城的眉宇間都是焦急之，聲音卻異常的輕。

江妤臉一紅，低聲說了一句：“我沒事兒。”

江妤將陸青城送到門口，知道他不喜歡囉嗦，但還是不放心地囑咐道：“這麽晚了，注意安全。”

陸青城點點頭，低頭在江妤的額頭吻了一下，江妤似乎被燙到，心底忽然冒出無邊無際的寥落，這一刻，很想拉住他的手，或者讓他留下，或者讓他走。

可江妤什麽也沒有做，隻是目送著陸青城遠去，額頭的細吻，燙得心底生疼。

回到房間，江妤再也吃不下什麽，讓服務生上來收拾了餐車推走了。

到床上，卻睡不著，滿腦子都是陸青城的臉，陸青城的聲音。

屋子裏還殘留著陸青城的味道，江妤蒙上被子，心裏忽然很難很難。

陸青城趕往機場的路上，給傅淮的手機發了短信。

他本意是怕傅淮已經睡了，沒想到傅淮立刻打電話過來問陸青城是怎麽回事，陸青城便簡單說了一下銘銘傷的事，傅淮也沒說什麽便掛斷了電話。

一個孩子到冷遇變得冷談些，也合乎理，陸青城顧不上這麽多，買了最近一班淩晨兩點飛往海城的航班。

過了安檢，等在檢票口的時候，陸青城微微閉上眼睛，準備休息一會兒，手機卻響了，接起來，是江妤的聲音，問他是不是順利買到機票了，陸青城跟江妤簡單說了幾句，讓早點睡，手機還沒有放下，卻有人在喊他。

“表哥，這麽晚了，你跟誰說話呢？”陸青城抬起頭，傅淮正拖著行李箱站在他的麵前，仍是早晨來上海時的那裝束。

“淮？你怎麽來了。”陸青城驚訝地問道。

傅淮輕輕一笑，坐到陸青城的邊，小聲地說著：“表哥雖然不喜歡我，沒有表哥在這裏，我也不想待下去了，沒意思。”

說得直白，聲音裏盡是委屈與憂傷，陸青城看著傅淮，發現的眼睛有些腫，看看離登機還有二十分鍾，陸青城起，去買了一份冰激淩過來，遞給傅淮：“對不起，是表哥不好。”

香草口味的冰激淩，沒什麽特別，可是卻引起了傅淮對於往事的回憶。

小時候的陸青城就是個很孤傲的男孩子，不太合群，隻有比他小幾歲的傅淮整天笨拙地跟著他，可他卻經常惹傅淮不高興，傅淮是孩子，容易生氣，也容易被哄，陸青城那時候很倔強，從來不說道歉之類的話語，隻是想和傅淮和好的時候，就會給買一客冰激淩，哄著開心。

自小到大，傅淮隻喜歡香草口味的冰激淩，此刻展一笑，似乎所有的不快都煙消雲散了，小口地吃著冰激淩，出開心滿足的表。

“從小就是隻喜歡這一個口味，不會覺得單調？”陸青城問傅淮。

傅淮抬起頭，朝陸青城輕輕一笑：“青城哥哥，別人不了解我，你應該是懂我的，不是嗎？人人都覺得我傅淮什麽都不缺，但其實，我要的並不多，我隻喜歡這樣一種口味的冰激淩，不會變的。表哥你說，我這樣不貪心，這樣專一，是不是我想得到的，都會得到呢？”

歪著頭，如小時候一般天真爛漫，在陸青城的麵前，似乎從來沒有長大過，不是那個穿著職業裝時居高臨下的王。

陸青城別過臉去，不再看，隻是催促道：“快吃吧，一會兒要登機了。”

江妤確認過陸青城已經順利到達檢票口以後，才重新躺下來，淩晨的時候朦朧睡去，再醒來時天已經大亮了。

江妤不知道哈爾斯昨晚什麽時候回來的，給哈爾斯打電話，沒想到哈爾斯早就起來了，告訴江妤他已經收拾好了，等江妤一起下樓吃早餐。江妤有些抱歉，哈爾斯是客人，怎麽能讓他等自己呢，便快速地穿戴停當，去哈爾斯的房間敲門。

哈爾斯很快開門，今天又恢複度假中的王子，可是看著江妤時的笑容卻顯得有些不自然：“江，我們下樓吃早飯吧，然後你帶我逛逛上海，晚上我們就去北京吧。”

哈爾斯的意興闌珊令江妤有些不解，不知道是不是昨晚和托尼還有托尼的老板吃飯時發生不愉快了，沉默地和哈爾斯下了樓，哈爾斯不說話，江妤又不是會主挑起氛圍的人，一時間兩個人之間的氣息很抑，等到取好自助早餐坐了下來以後……

江妤主問道：“哈爾斯，你有什麽不高興嗎？”

哈爾斯一副言又止的表，江妤再次試探地問道：“怎麽了，昨晚跟托尼還有托尼的老板一起吃飯，不太開心嗎？”

哈爾斯搖搖頭：“很開心，隻是我們早早不結束了，我本來想回來陪陪你的，把你一個人扔在酒店裏，覺得對不起。可是我回來以後……”

說到這兒，哈爾斯停頓了一下，但是外國人的事方式是更喜歡直接一些，哈爾斯終於還是說了出來；“我看到那麽晚了，陸進了你的房間。”

江妤的臉騰地一下子紅子，原來昨晚陸青城來的房間時，恰巧被哈爾斯看到了，孤男寡共這麽久，不用說也知道發生什麽了，哈爾斯顯然已經猜到了。

“你們，是人吧？”哈爾斯潦草地吃了幾口早餐，然後問江妤。

江妤不知道要怎樣回答，說不是人，顯得和陸青城很輕浮，說他們之間是人吧，顯然，他們又真地不是，他們幾乎從來沒有討論過上的問題。

咬咬，江妤隻得實話實說：“哈爾斯，我們……不是人，可能算是互有好吧。”

哈爾斯一聽，眼睛竟然亮了，在他眼裏，江妤將誰留宿並不是一個很重要的問題，他沮喪的是陸青城和江妤原來是人，他這次來，發現自己重新上了江妤，他喜歡的國家，喜歡的樣子，喜歡和在一起放鬆自在的覺，而江妤似乎更加了……

雖然著仍然像一個小孩，可渾散發著的魅力，令哈爾斯深深陶醉，想重新追求江妤，和在一起。

現在知道了江妤和陸青城不是人，他仍有機會，哈爾斯簡直高興得猜錯了結局一樣，拿起桌子上的牛喝了一大口：“江，你告訴我，你現在沒有男朋友，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