訂什麼，噢餐廳啊。

奚行想也沒想，嗯了聲。

這里的位置是灣市小有名氣的創意園，地大街寬，綠植充沛，每家店面門口都擺出了寬敞的等位區，一到晚餐時段就門庭若市。

停好車，兩人走到新開張的火鍋店，不出意外地排滿了前來嘗鮮的年輕人，按照大屏上的序號，還有三十幾桌才到他們。

奚行雙手抄著兜，低頭問今朝：“你嗎？”

“還好，聞著香的，有點饞。”

“估計還要半小時。”

候客區已經沒空位，服務員忙著給哭鬧的小孩派南瓜粥，忙得手忙腳。奚行拎出手機看信息，半響，他下往路邊揚了揚：“陪我去拿點東西？”

遠天大樓孜孜不倦亮起霓虹，兩人走在榕樹路下，矮燈昏黃，幾個夜跑人略過旁，今朝左右了又，奇怪問：“好眼，以前好像沒有這里。”

“以前是廠區，你那時拍日落還來過這邊，近幾年改建創意園，是你太久沒回來了。”奚行輕描淡寫，最后一句懶懶拖了尾音，帶著點埋怨。

今朝豎起拇指：“不愧是灣市速度。”

走到一家有玻璃櫥窗的平房書店，門外滿花花綠綠的招畫，門頭搭了半截簾布，奚行推開抵著玻璃門，等今朝進去后，他才跟后一步，和老板打招呼。

“準叔。”

“來啦。”柜臺后站起一個比櫥窗招畫還花哨的中年大叔，濃墨重彩的短袖襯衫，形消瘦，大晚上還架了副墨鏡在神抖擻的發茬上，樂顛顛地笑：“等小趙拿過來。”

“喲，還帶了孩兒來呀。”準叔打量了眼今朝，笑得角快連到耳：“喜歡看什麼自己挑，看不上書架的，報個書名我給你找。”

奚行手搭柜臺邊，眼神往書店指了指：“還要等幾分鐘，看看有你喜歡的嗎。”

今朝掃了眼，對這布局古怪的書店還有好：“好啊，我逛逛。”

一般書店都規規矩矩按書籍類型、作家分類排布，稍有個的書店，可能會按國家、地區、主題等分類擺放，總之大多有一套公允的分類邏輯，這家書店倒好，直接將書架劃三區：喜歡、一般般、難看，明碼標簽大喇喇掛在書架上，濃烈的個人喜好，像極了家用書房。

倒也有趣，今朝微仰起頭，從門「難看」的書架看起，國鼎鼎有名的作家與某諾獎得主的作品都出現在同一個書架，一左一右，無論名氣大小，在老板的喜好里都是一視同仁。

等今朝回神，柜臺邊上的門簾被拉起，走出來一個氣質淡如水仙花的人，手里拎著紙袋，甘拜下風地咂咂：“服了你們兩個單狗，大晚上看這些，睡得著嗎？”

被吐槽了，奚行也毫不在意，笑著接過袋子，照單全收：“這是好東西，沒有它還真睡不著。”

準叔也跟著樂，將墨鏡高：“我們男人就好這口。”

什麼東西這麼神？

今朝聽得好奇，走過去想看個究竟，奚行扯了紙袋沒讓瞧，反倒是下揚了下：“給你們介紹下，趙昕，明室放映廳的主理人，喬今朝，紀錄片導演。”

明室放映廳，在影迷圈很有名氣。有次汪雪瑩回國過暑假，告訴今朝國立了不頗規模的放映廳，明室就是其中之一。

后來，今朝逛論壇也留意到討論，都說明室的主理人人脈廣，選片有眼，經常有修復膠片的老電影、斷檔電影、小眾紀錄片的放映會，售票形式，票價比3D電影票還貴，每次主題展都一票難求。

今朝怔愣地看向奚行，如此隨便就介紹了個圈名人，還沒想好怎麼結，不是，怎麼和人家通呢，萬一以后有機會排片到放映廳呢。

趙昕主出手，與今朝握了下，淡淡笑著：“喬導幸會，有時間跟奚行過來聚聚，這家伙約了好多次都沒出現。”

兩人聊幾句，當場加了微信，原來明室的放映廳就在隔壁，掀個簾子的功夫，難怪和書店老板這麼。

今朝想了一會兒，直接開口自薦：“趙老師，你們平時選片有什麼標準？我和我的朋友近兩年都拍有獲獎紀錄片，不過還沒試過在國放映。”

趙昕敲字備注微信：“這個啊，也沒什麼特別標準，影像很看個人喜好的，有興趣的話，我給你發份選題計劃，你和你的朋友也可以把片子簡述發給我，合適的話我們再。”

沒有標準就是最高標準，不過今朝也沒灰心，出了書店，就給汪雪瑩發微信，不知這會兒游到歐洲哪國了，對于默默無聞的導演，接洽上放映廳主理人也算是個小小的好消息。

奚行走在邊上，見埋頭敲字，閑閑搭了句：“該不會，想馬上回去寫簡述吧？”

“不，吃火鍋要。”

“懂事。”

奚行滿意點了下頭，下一秒就被突然放下手機的今朝，一把扯過紙袋，好奇得不得了，湊低了頭，要去看里面的東西。

他松開手，笑了：“直接說嘛，又不是不給你看。”

紙袋里是伊藤潤二的系列漫畫，最上面那本的封面是紅長發孩，長長的紅發卷住幾張人臉，畫如其名《旋渦》。

今朝拿出漫畫，翻開來看，打趣他：“你家空調壞啦？”

奚行怔住，深深看一眼，昏黃的路燈，為每發都鍍上金，連撲簌的睫，都金絨絨的，圣潔而無畏，突然且真實地出現在他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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