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人是有弱點的。

奚高澹的弱點很簡單，他怕老婆。奚高澹與謝蘊兩人都好拼事業，聚離多，卻是意外融洽，結合之初，夫妻倆不謀而合皆有丁克傾向，可惜出了個意外，為二口之家增添了一位新員。

那個意外便是奚行。

向陸明對奚高澹的弱點，聽到過一些，半信半疑，所以上飛機前，他試著給今朝發去微信。

眼下M.X.的D融資完，很快就要遞招書，啟IPO，向陸明不希公司靜默期結束前，公司再次出現，思索一夜，便想了如此法子，讓今朝帶奚行去他母親的醫院，運氣好的話，興許能以此反制奚高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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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晚上最忙活的地方，大概是急診室。正值換季，傷風冒的人多，診室輸區的椅子坐滿大半，藥水瓶懸于鐵架，有神的病患坐在那兒刷視頻打游戲，只要外放聲音不大，護士忙不及，也不會去提醒。

奚行昏昏沉沉靠著椅背，面仍是蒼白，眼皮耷拉看手機，單手飛速敲字，回復駐扎在海市做調試的同事，另一手背扎了針，平放在扶手，藥水瓶滿滿當當掛在鐵架。

在車上那會兒，他和今朝聊了沒幾句，就睡著了。下車后，今朝拖著他，門路進醫院掛號就診，還不忘從車里拿來小靠枕，放到醫院的椅背上，讓奚行墊得舒服點。

今朝坐在邊上，單手捧臉，睫眨了下，沒好氣地盯著奚行敲手機，等他發完信息，才冷不丁開口：“眼睛不累嗎？”

湊近能看見他眼球漲開的紅，一看就是沒怎麼睡過好覺，鬧到高燒，還要看手機，看著都替他眼睛累。

“累。”奚行摁滅屏幕，迷迷蒙蒙笑。

今朝攤開手，到他面前。

奚行單手拎手機轉了圈，也沒猶豫，啪嗒放到今朝手掌上，角微勾，嗓音沉啞：“專題片的首播收視率怎麼樣，你還沒告訴我呢？”

“你閉上眼睛，我跟你說。”

今朝收繳手機后，揣進自己兜里，側湊到奚行邊上，手肘支在椅子扶手，細細聲跟他聊天：“負責人說我們專題片第一天播出的收視率水平與前幾周平均率持平，但是呢——”

“嗯？”奚行眼皮輕合。

今朝賣完關子，小小嘚瑟：“第二天開始，收視率比之前都要高出百分之十，他們博也收到比較好的反饋，估計選拍的食都是大家喜歡的，容易引起共鳴討論。”

“那也得是你拍得好，功不唐捐。”

“我確實會拍的，出來效果比預計的好，而且我們團隊的攝影師也很厲害，釗哥之前是拍過商廣的，沒想到換個思路拍食專題，也很可以很樸實，和我想要的風格是也一樣的。”

……

今朝說話聲逐漸收小，等奚行的眼皮沉沉合上，跌睡眠，就收住話音，一眼墻上電子鐘，醫生開出的藥水需要掛兩個小時，不哄他睡著，時間難捱。

急診室的病患來來回回，一個滿灰土的工友攙著腳淌的工友進來，慌忙找醫生，慌忙繳費，安全帽掛在腰間隨步伐慌忙晃。獨自掛點滴的孩窩在角落位置，不知跟誰在打電話，著哭腔絮絮叨叨，挨扎針的小孩哇哇大哭，年輕母親摁住小孩手腳連哄帶勸，更多的病患沉于手機娛樂，發出不大不小的聲響。

今朝坐在那兒，看著這一切的發生，手上捧著手機便簽，時不時敲字記錄。過了會兒，突然發現自己百一疏，從隨包里翻出保溫杯，噔噔噔跑去接熱水。

拐出急診室，在醫院大廳一角找到熱水，抱著保溫杯排在幾個人后邊。這時，左邊兜的手機震。

今朝翻出奚行手機，來電顯示：爺爺。

奚行偶爾提過奚老爺子，今朝聽得出來他十分敬自己爺爺，每隔一兩周，都會挑個時間去爺爺家吃飯。

抿了下角，接起電話：“您好。”

“奚崽崽——”

奚老爺子聲音沉厚，語調倒是蠻慈祥，聽見孩子的聲兒后，反應很快：“咦，怎麼是個小姑娘？”

今朝斟酌著說：“爺爺您好，我是奚行朋友，剛才不小心拿了他手機，待會兒見到他，我轉告他給您回電話？”

沒想到奚老爺子開門見山：“你們是不是在醫院，我看到小向的朋友圈，崽崽怎麼了？”

接水的隊列前進很快，這會兒已經到今朝，抱著保溫杯，退到側邊讓后面的人先接，如實回：“他發燒了，正在打點滴。”

“我知道了。”奚老爺子很快掛了電話。

打完熱水，今朝又到自販賣機買了一瓶礦泉水，才走回急診室，到門口就看到一個白大褂站在奚行的座位前。

今朝加腳步跑過去，看究竟。

白大褂醫生的面容異常清麗，以至于今朝看到第一眼，就被那雙漂亮的丹眼所吸引，眸清亮干練，眼周幾條細紋也毫不影響風韻，這種時間淬煉出的，反倒令人震撼。

今朝掃了眼的白大褂，沒掛牌子，只在左邊口袋一支鋼筆，見彎腰，用手背探了探奚行額頭。

奚行睡得不踏實，眼皮翕。

白大褂醫生收回手，低眼看著奚行，幾秒鐘后轉向今朝，淡聲問：“你是他朋友？”

今朝點頭。

白大褂醫生的眼神也點了點，角掛起笑：“有勞你照顧。”說完，雙手兜往急診室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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