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月生執》第133章 老子很疼

“你爹救過我命。”他言簡意賅,“很多年前。”

“我讓寧乾洲給你傳的話,他傳給你了麼?”

“什麼話。”

“爹爹槍斃的時候,我讓他傳話給你,讓你不要救我爹爹。”

怪氣笑了聲,“他會幫你傳個。”

“是你爹不讓救。”靳安低聲,“寧乾洲利用你,榨干了你爹掌握的報。槍斃那天設了陷阱,想用他釣出同黨來。你爹通過獄中線人傳話給我,不用救他。但提了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我狀若無意。

“讓我保護好你。”

“是嗎。”我笑出聲。

“別抖,老子很疼。”

他攥住我手背的力道微微加大,將我所有的戰栗攥進掌心。

我若無其事幫他做完應急理,守了他一夜。以前跟著全科的張醫生實習過一陣子,多懂一些綜合業務,今晚派上了一點用場。

雖說生疏了一些,但靳安悄無聲息,不到他對痛楚的敏度,這讓我作起來沒那麼張。

外面天大亮后,傳來雀兒敲門的聲音,我猛然驚醒,居然趴在靳安上不知不覺睡著了。

他保持著同一個坐姿,斜靠著子扶額閉目。

還在睡。

上不知什麼時候多了件毯蓋著。

雀兒繼續敲門,“小姐,老廚子問你早上想吃啥。”

我琢磨著靳安的飲食況,要了幾份適合他吃的早餐。費勁從地上站起來……

剛一,就痛哭了……

腰際/大和肩膀上的傷口結了痂,疼崩了。

不了了。

昨晚顧著搶救靳安去了,顧不得自己的傷。此刻,我終于到了炸的疼痛,昂地一下哭出聲。

疼死老娘了。

靳安輕笑了一聲,“不是不疼麼。”他似乎覺得很好笑,“你干嘛扎自己那麼多刀啊。”

忍不住似的,他扶著額,修長的指遮住眉眼,笑得肩頭聳,“哪有你這種人。”

像是無論如何都無法理解我的行為。

“我怕自己被懷疑啊。”我哭著單肩蹭在地上,往外間爬去,“想做得像一點嘛。”

寧乾洲是什麼人,我多害怕他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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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倪。

他笑得更克制了,“你這是要上哪兒炸碉堡去。”

我因為左肩膀,左腰,左不了,所以用右臂和右骨蹭在地上,往外面爬。乍一看,像是前線匍伏前進的戰士。

我疼得沒心思管他,爬一下,緒崩一會兒,哭一會兒。然后齜牙咧,繼續爬……

雀兒聽見聲響,“小姐,怎麼聽見你的哭聲,傷口很疼嗎?”

“疼。”我哭著說,“別打擾我。”

“張醫生還沒走,一會兒過來看你。”雀兒大聲。

我忍痛扶住桌子起,掀開厚重的簾子往窗外看了眼,鵝大雪依舊。院子里白茫茫一片,寒風凌冽,如刀割。

門口沒士兵,院子里積雪沒過大,幫傭們跋涉艱難。士兵們都站在對面甬道的屋檐下,距離我的小院遠。

我重新拉好簾子,忍痛往室挪去,拖住椅往屏風后面走。

靳安要起

我指著他,“你別。你的傷要命,我的傷不要命。”

“我不想再給你做手了。”我義正嚴辭低聲,“坐回去。”

他看著我,坐了回去。

我咬牙將椅拖到屏風后的死角里,單手拽著浴桶拖擋到椅前,上的傷口乍然裂開了,我崩潰地趴在浴桶邊緣哭了會兒,隨后看向靳安,“你過來,躺這里。自己能走嗎”

靳安沒事人似的起,來到我指定的地方。

我說,“躺下。”

他挑眉,“干嘛。”

我說,“這是我洗澡的地方,他們一般不會進來,你先躲這里。”隨后我按了一下椅,“這是個搖搖椅,怪舒服的,有安眠效果,你別打呼嚕。睡不著,旁邊是書柜,你看看書。”

說完,我往外走去,放下了厚重的卷簾遮住他。

打開了房門,往外探頭看去,風雪撲面,得人睜不開眼睛,嬸娘端著早餐往我這邊跋涉。

“星野和拏云睡醒了嗎?”我依著門問

“他們昨晚跟舅舅睡的,沒回來。”嬸娘說,“卜遠游那小子說的。”

跟寧乾洲睡的?寧乾洲那種男人會帶娃睡覺?

我說,“嬸娘,我們每半個月會發放一次救濟糧是嗎?還在做嗎?”

“在做,在做。”嬸娘說,“每個月跟養濟院合作,咱們出錢,他們出人。月中他們就來人要錢了,到點,我就讓外甥給錢。以前這事都是小方去辦的,這丫頭跑了以后,都是我外甥去做。你給我的賬戶里,一直都有錢進來,夠用。”

我仰頭看了眼沉沉的天,不曉得這暴雪天要持續多久,“跟養濟院說,持續發放救濟糧,多做點熱氣騰騰的飯。范圍,發放一些棉襖,這大雪天,不曉得會凍死多人。”

“早上聽送菜的說,街口又凍死三個孩子,都是沒爹媽疼的孩子,可憐見兒的。”嬸娘一臉瑟搖頭表,“撿尸人都撿不過來了,都堆一塊兒燒了,哎。”

“讓養濟堂多收留。”我說,“別擔心資金問題。”

“養濟堂里面人滿為患,都下不去腳了。”

“讓他們多開幾家,錢,我出。”

嬸娘面

“怎麼?寧乾洲限制你自由了?”

“那倒沒有,你那有本事的哥哥不管我,只是微兒,誰的錢都不是大風刮來的,你這麼幫他們,誰領呢?好都是養濟堂得了,都沒人知道是你出的錢。”

“不重要。”我說,“錢是死的,人是活的。能救一個是一個,哪天我們落難了,興許也會有人這樣幫我們呢?你照辦就是了。”

嬸娘點了點頭,端著早餐走到近前兒,“你傷口好些了嗎?”一變,擔憂,“怎麼?又出了?”

“沒事,皮外傷。”

嬸娘把早餐放在桌子上,擔心地跑來查看我傷口,我著急趕走,“沒事,我沒事,你趕差人去辦。我吃完,休息會兒就好了。”

將嬸娘打發走,我拿了碗瘦粥來到室屏風后,“把這個吃了。”

靳安臉上蓋著本書,躺在椅上,似乎睡著了。

我把瘦粥放在一旁,“趁熱吃。”見他沒反應,我說,“你先養傷,雪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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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辦法送你走。”

他笑了聲,“大概率走不了。”

“為什麼。”

“外面士兵數量增加了麼。”

我說,“我門口沒士兵,對面甬道增加了十來個,沒在我院子附近……”

“是了。”他好笑,“大姐,寧乾洲察覺端倪了啊。”

我半信半疑。

“昨晚那麼大的風雪,彪形大漢都站不穩,你一顆豆芽菜如何能短時間爬回來。”靳安臉上蓋著說,鎮定自若,“寧乾洲陪你玩兒呢,他沒拆穿你。”

我說,“他為什麼不拆穿我。”

“我哪兒曉得。”他默然一瞬,“應該不敢激怒你,怕刺激到你緒。”

我冷笑,“放什麼屁,他殺我的時候,毫不心慈手。”

靳安沒言語。

“那他知道你在這里?”我低聲。

“不可能。”他笑,“老子死得的,他不可能知道是老子。”

著悶痛的心口,“他又利用我釣魚,是嗎。”

“應該不是。”靳安沉默許久,低低笑了起來,“他怕了,寧乾洲不敢惹你。”

我對靳安這番話不理解,只當他放屁,“你別高估我,我沒那麼重要。”

“士兵都撤那麼遠,不就是陪你玩兒麼。”

見我沒說話,靳安說,“他對你的態度,有變化嗎?”

我輕輕蹙眉,“沒有。”

“仔細想想。”

我沒吭聲。心臟驟停出院以后,確實有那麼一點點變化。不囚我了,把家人和朋友還給我了,外面一茬換一茬笑靨花,凍死一批,換一批。

好像對我的態度也緩和許多,愿意跟我講幾句廢話了。

“他大仇得報了,倒是釋懷了。”我嘟囔,“八良心發現,對我有點愧疚了。”

我冷笑一聲,“好人,壞人都讓他做了,哪兒管別人死活。”

靳安沒說話。

我坐在桌邊,喝了口清粥,味道發苦,這些日子吃飯,不知道為什麼,味道都怪怪的。

苦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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