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好一會兒，宇文晏才反應過來是什麽意思。

腦子頓時變得空空，頭一次生出無措的覺。

意識回籠，先把大母送回家。

又在氈包外麵站了許久，這才掀開簾子進去。

薑晚跪坐在厚實的羊絨毯上出神，連他進來都沒察覺到。

宇文晏踱了兩步，“你想回京城嗎？”

薑晚疑，“為什麽要回京城？”

宇文晏的視線落在的肚子上，嚨像是被堵了一團棉花。

艱難地說：“你懷孕了，孩子不能沒有父親，傅辭雖然不怎麽樣，但應該能保護好你和孩子。”

薑晚沒打算生下這個孩子。

如果再次難產，腹中的孩子哪怕活下來了，無父無母的日子也不好過。

退一步來講，就算能平安度過難關，孩子願意和過顛沛流離，躲躲藏藏的日子嗎？

本來就不好，說不定日後還要拖累孩子。

孩子來到這個世上，不是為了吃苦的。

薑晚覺得自己的況不適合養孩子，畢竟連個安穩的生活環境都給不了孩子。

低垂著眸，纖長的手指摳著下的毯子。

抹去不好意思，請求道：“你明日能不能幫我去抓副藥？”

宇文晏點頭，“應該的，你好好養胎，等沒問題了，我就送你回京城。”

這話一出口，心裏更難了。

可薑晚已經有了孕，看的樣子心裏還有傅辭，他總不能強行把人留下。

這對和孩子都不公平。

薑晚支支吾吾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宇文晏麵疑，“那是什麽意思？”

“我，我不想要這個孩子。”

宇文晏沉默片刻，“我不同意。”

薑晚氣道：“你不幫忙我可以找別人，你憑什麽不同意？”

孕婦的緒不能太激，宇文晏溫聲說道：“落胎很傷子。”

“養胎和生產同樣傷子。”

“那不一樣。”

薑晚反問：“哪不一樣？”

宇文晏回答不上來，小心翼翼地問薑晚，“你是不是不想回傅辭邊，所以才不要這個孩子？”

“不管有沒有孩子，我都不會回去了。”

“你還沒忘記傅辭。”

“我又不是失憶了，怎麽忘？”

宇文晏換了個問法，“你還喜歡他嗎？”

薑晚搖頭，“不喜歡了。”

喜歡一個人，和他在一起的時候應該是快樂的。

自從重生以後，隻想離傅辭遠一些，再遠一些。

早就沒有怦然心的覺了。

得到肯定的答案，宇文晏心裏的鬱氣散去。

坐在薑晚的對麵，表有些不自然。

最後還是紅著臉說：“如果，如果你是怕孩子沒父親，所以不要這個孩子，那，那我可以犧牲一下，給你的孩子當爹。”

薑晚被宇文晏的這番言論驚呆了。

“你這是什麽意思？”

宇文晏臉紅脖子，理不直氣也壯，“怎麽？你看不上我？”

薑晚頭皮發麻，已經沒空想傅辭了。

“您是太子殿下，金尊玉貴，我不過是傅家的逃妾，配不上您。”

“哪來的太子殿下？”

宇文晏長手臂，敲了敲的額頭，“我現在不過就是小小的護衛，你配我綽綽有餘。”

薑晚抿，“你別拿我消遣了。”

這段時間相下來，薑晚越來越覺得宇文晏和傳聞中的不一樣。

當初謀逆的事，說不定還有更深的幕。

人人都知太子爺離經叛道，跟在他後的都是別有用心的臣。

曾經有史大夫當眾罵太子黨是蛇鼠一窩。

不止一次上書請求廢太子，順便把太子黨都砍了，或者流放去苦寒之地。

“想什麽呢，我跟你說話聽到了沒？”

薑晚移開視線，“我不會留下孩子。”

宇文晏小時候見過不人為了爭寵，會用流產這一套互相陷害。

有人因此命喪黃泉。

有人因此落下病。

薑晚的子骨這麽弱，宇文晏不敢想那種事發生在上，會有什麽後果。

威脅道：“你若是不留下孩子，我就給傅辭傳信。”

薑晚氣得臉都紅了，“你是不是有病！孩子是我自己的，我要不要生關你什麽事！”

“你是我帶來塞外的，這兒連個好點的大夫都沒有，你有沒有想過，落胎可能會發生意外？到時候我們該怎麽辦？”

薑晚肚子裏的孩子已經快三個月了，若是回中原再解決，那個時候孩子月份太大，兇險程度自不必說。

薑晚一臉堅決，“生死有命。”

宇文晏咬牙，“好一個生死有命。”

起在原地走了兩步，再次問薑晚，“你確定要這麽做？”

薑晚點頭，“嗯，要這麽做的。”

宇文晏莫名覺得委屈，“你就是不想讓我給你的孩子當爹，所以故意不要孩子。”

薑晚原本很害怕，還很難過。

被宇文晏這麽一攪合，又有些哭笑不得。

“哪有人上趕著給別人當爹？”

“白得一個孩子，有什麽不好？”

薑晚不知道該作何評價，隻道：“孩子來這個世上應該是見識好的，如若不然，還是別來的好。”

“是嗎？”

“是。”

“也許孩子不怕吃苦。”

“沒有人不怕吃苦，那隻是安自己的話罷了。”

宇文晏愣愣地看著薑晚的肚子，不知道在想什麽。

過了許久，他才說：“既然是你的選擇，那麽我尊重你的決定。”

薑晚鬆了一口氣，真誠地說了句，“謝謝你。”

宇文晏給薑晚端了吃食，怕又吐，隻拿了沒有任何味道的餅子。

然後就出去了。

薑晚不知道他去了哪裏，也不知道他為何會緒失落。

心不在焉地嚼著餅子。

想到了那位奇子顧皇後，又想到了忠肝義膽的顧家子孫。

因為皇上的猜疑，一夜之間全部覆滅。

拿著餅子的手抖了一下。

薑晚忍不住想，宇文晏從始至終可能就沒留過權勢。

他不想當太子，也不想當皇帝。

所以才不在乎自己的名聲，故意和有不臣之心的人攪合在一起。

他的目的從來不是奪位，而是想為顧家和皇後報仇。

而皇上大概是將計就計，想要名正言順地鏟除了別有用心之人。

這麽大的一盤棋，很多人和一樣，連棋子都算不上。

想著想著，薑晚又想到了自己的家人。

母親對很嚴厲，要求什麽都要做到最好，隻為了將府裏的庶姨娘踩在腳下。

為了爭寵，小時候還經常讓裝病，騙父親來看們。

一開始還有用，後來次數多了也就不管用了。

見子不爭氣，後來又生了兒子，在母親那兒，徹底了沒用的人。

了肚子。

薑晚苦地想，什麽都給不了孩子，還是別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