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到了府門口，薑晚想不知道都難。

宇文晏不在府上，想來皇上也不是來找他的。

心裏有大致的猜測，淡定地把孩子給娘，便出去迎接客人了。

以前薑家還沒倒下的時候，一年到頭薑晚總能隨父親進一兩次宮，參加宮宴。

在的印象裏，皇上雖已人至中年，但通氣派，還留有玉樹臨風之姿。

去年的秋獵，也遠遠地看過皇上一眼。

那時候的皇上神煥發，和現在麵蒼白，神不振的樣子判若兩人。

薑晚低垂著眼眸，沒有直視天，規規矩矩地行了個萬福禮。

“民拜見皇上。”

皇上自顧自地坐在上首喝茶。

和剛才相比，麵已經好轉了不。

皇上沒發話，薑晚隻能一直保持著行禮的姿勢。

也不知道宇文晏從哪兒得來的消息，匆匆忙忙回府。

大概是走得太快，氣息都淩了幾分。

一進前廳，便扶著薑晚的胳膊讓站起，“在自己家不用客氣，皇上日理萬機，沒空找我們的茬。”

“找茬”的皇上，端著茶杯的手頓了一下。

淡淡地看著宇文晏，“朕代你的事辦好了？”

“沒辦。”

皇上：“……”

若不是自製力還算強大，這會兒早就把手裏的茶杯砸逆子上了。

“當初的事朕念你是出於孝心，這才給你改過自新的機會，不要再讓朕失。”

宇文晏拉著薑晚坐下，“隻要您不在背後捅刀子，該我做的事我自然會做好。”

皇上臉沉了下去，“這裏沒你的事，還不趕滾！”

“晚晚的事就是我的事，一沒得罪您，二沒做犯法的事，如果有人無故找茬我肯定是站這邊的。”

借著寬袖的遮掩，薑晚了宇文晏的手背，示意他低調些，可別殃及無辜。

宇文晏啞然失笑，小丫頭還是一如既往地惜命。

反握住的手，“別怕，人人都知道皇上是明君，不會隨隨便便殺人的。”

薑晚：“……”

覺氣氛好像更張了。

皇上被宇文晏氣得口疼，想要嗬斥幾句，可對上他的眼睛，記憶裏還是模樣的人立馬蹦了出來。

眉眼之間帶著厲，仿佛在指責他，讓他不準欺負孩子。

呼了一口氣，“薑晚，你可知宇文晏為何被廢了太子之位？”

薑晚還沒回答，便被宇文晏打斷。

“還能是為什麽，不就是謀反失敗嗎？朝堂上的事晚晚沒有參與過，您不要為難。”

皇上冷哼一聲，“若是讓你曾經的部下，知道你為了個人是非不分，估計會後悔站你這邊。”

薑晚早就想過，當初的事或許另有。

現在既然皇上提起來了，就不會逃避。

畢竟想和宇文晏在一起，有些事就逃不掉。

遮遮掩掩解決不了問題，不如刮骨療傷，哪裏有問題就治哪裏。

按了按宇文晏的手，讓他不要話。

“民不知由，還請皇上解。”

那些事和薑晚沒有關係，宇文晏不想讓影響，可薑晚死死掐著他的手心，不準他說話，隻能乖乖閉。

反正他在現場，必要的時候可以打斷他們的談話。

皇上把他們二人的眉眼司盡收眼底，對薑晚更不滿了。

一個人，不該有這麽大的影響力。

這對為君者來說是大忌。

“你可知，當初是你父親臨陣倒戈，才讓這小子功虧一簣？作為臣子，居然是棵牆頭草，你們一家死的不冤。”

薑晚知道父親醉心權利，也一度以為當初是站錯了隊才會招來滅族之禍。

沒想到居然是這樣的。

薑晚握著宇文晏的手鬆開了些。

如果皇上的話是真的，那麽父親就是咎由自取。

上位者不會允許臣子在各方勢力間反複橫跳，父親才是害了薑家全族的罪人。

“因為你父親泄，宇文晏損失慘重，當初所有人上書請求朕廢了他的太子之位，還要判他斬立絕，他能活到現在都是朕仁慈。”

薑晚明白了皇上的意圖，是想讓產生負罪，從而遠遠地離開宇文晏。

事發生的太過突然，以至於六神無主，不知道該說什麽。

心裏有兩道聲音在爭吵不休。

一個說，朝堂上的事和有什麽關係？勝敗都是他們自己造的。

另一個又說，的父親害死了無數人，還差點害死了宇文晏，從另一個角度來說，是宇文晏的仇人之。

“宇文晏是皇家人，他做的事暫且算朕的家務事，但你父親當牆頭草就是不知所謂，你們薑家害得他現在在朝中孤立無援，薑晚，你就不愧疚嗎？”

“為何要愧疚？這些事沒有哪一件是民染指的，不是民種的因，為何要由民來嚐苦果？”

皇上愣了一愣，他還以為得知，薑晚會心生愧疚，沒想到居然是這般想的。

“你父親對朝廷不忠，被誅九族是你們薑家該得的，你骨子裏流著罪人的，難道就不愧？就不覺得無見宇文晏？”

薑晚心跳都了兩拍。

裝得風輕雲淡，可心深的愧疚卻在逐漸加深。

明明什麽都沒做，也從來沒怨恨過任何人。

可因為姓薑，的存在就是錯的……

宇文晏及時握住想鬆開的手。

“晚晚，那些事和你沒有關係，不要背負不屬於你的責任。”

“可我父親背叛了你，也背叛了皇上。”

“那又如何？總歸是和你們宅子沒有關係的。”

薑晚的眼眶裏蒙了一層水霧，宇文晏越大度，越覺得無地自容。

宇文晏不忍心見難過，冷冷地看著皇上。

“您還記不記得我母後是怎麽沒的？”

皇上好不容易緩過來的神，重新變得蒼白。

“這個世道對子太過苛刻，您的咄咄人已經害死了我母後，難道現在還想害死晚晚嗎？”

至高權力沒有子的份，出了事卻得一起承擔後果。

真的好不公平！

宇文晏更加握薑晚的手，“別再試圖分開我們，我不是您，不會給人扣帽子！”

當初的顧家，族中子弟都是保家衛國的好兒郎，隻因為手握重權便被皇上定義為逆賊。

幾封無中生有的信，斷送了全族人的命。

宇文晏眼眶通紅，那個時候母後的心該是何等地煎熬，才會選擇決絕地離開這個世界？

顧家的仇他沒忘，母後的仇他也記在心底。

終有一日，他會替所有冤死的人平反，讓世人知道，誰才是真正為國為民的英雄。

刻意掩藏的記憶讓皇上備折磨，對上宇文晏充滿仇恨的眼神，他再也待不下去了。

“隨便你，日後若是被人敗了江山，宇文家的列祖列宗半夜都得來找你算賬！”

說要，皇上拂袖而去。

頗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