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海棠為王母梳的是牡丹花髻，濃的頭發宛如盛開的牡丹花苞，雍容華貴。

和王母一起出現在鏡中的還有海棠那時常帶著憂鬱的眼睛。

要不是梳頭離不開，王母恨不得把這個小蹄子發配得遠遠的，免得看著愁眉苦臉的樣子就糟心。

一名仙來報：“稟娘娘，陛下到了！”

王母的臉上浮現出微笑：“快！快讓廚上菜！”

玉帝有自己的寢殿——玉清宮，並不會天天留宿瑤池。

最近天有異象，昨夜玉帝在玉清宮和三清祖師商談對策。

王母連夜給他們送去了瓜果點心，並讓宮人帶話請玉帝結束後到瑤池休息。

端詳鏡中的自己，妝容致，眉心的紅梅花鈿令多了幾分婉約。

桌上擺滿了各種珍奇菜肴，王母笑給夫君夾菜：“郎君，您累了一整夜，多吃一點再去休息。”

玉帝並沒有多胃口，但見王母盛裝打扮不願令不悅。

王母屏退左右才問道：“到底是什麽大事讓您和三清商談了一整夜？”

“靈寶天尊發現紫微帝星位置偏移，且星時明時暗，故三清同來與我商談。”

王母眉尾一閃，也吃了一驚：“那紫微帝星是戰神虞紫薇的命星，難道說是紫薇帝君出了什麽事？”

玉帝歎氣：“我已經派人去尋紫薇回來。元始天尊說紫微帝星還連接著三界的運勢，恐怕三界也會有。”

王母沉默了。

那虞紫薇神力無人可匹敵，若有心謀反就是三界的大禍。

這些年來，玉帝和王母一直拉攏著又提防著。

王母取下自己手腕上的玉鐲：“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郎君，與其我們晝夜不安，不如······”

玉鐲被折斷，發出清脆的響聲。

玉帝猶疑：“可我們還需要虞紫薇維護三界安穩······”

“萬妖之王已經被封印在地獄，再無法興風作浪。你的侄兒楊戩靈上乘，是個可造之才。我們隻要給他仙丹靈藥，又賜予無上法，他一定不會辜負我們的期。”

是啊！

楊戩說到底是自己的親侄兒，比一個外人更值得信任。

玉帝幾乎被說服：“可三界誰能是虞紫薇的對手？”

王母笑了，那笑容裏帶著狠：“郎君，有時候殺人不必用刀子。虞紫薇勇猛有餘，謀略不足，做事全憑自己喜怒，不滿之人隻怕能從瑤池排到淩霄寶殿。我們隻需要······”

玉帝會意，但依然沒有完全下定決心。

當初鴻蒙初開，是虞紫薇斬妖除魔，又創立三界。

如果屬意玉帝寶座，隻怕誰人也不會說個“不”字。

“郎君，你難道沒看見人間皇帝是如何坐穩寶座的嗎？江山是由白骨堆，心慈手做不得帝王。”

論手段，王母比玉帝還要心狠手辣。

玉帝正要開口，就聽見簾外傳來瓷撞的聲音。

“是誰！”

王母怒喝。

海棠端著安神茶怯生生走進來，頭始終不敢抬：“是婢！婢剛才走路不小心崴了腳，差點打翻茶壺。”

王母和玉帝對視一眼，不知剛才他們的話被海棠聽去了幾分。

王母正發火，卻被玉帝按住了手腕。

玉帝道：“海棠，我見你最近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是不是遇到什麽難事了？說來朕聽聽，或許朕和王母能為你做主。”

“這······”海棠瞄了王母一眼。

玉帝道：“你在娘娘邊服侍有五百年了吧？”

海棠倒了一杯安神茶給玉帝：“回稟陛下，婢在娘娘邊已經六百年了。”

“既有六百年，你有什麽難事盡管說，朕和王母一定替你做主。”

海棠開始心神不寧，最擔憂的事隻有一件。

抬眼，發現王母正斜睨著。

海棠知道王母這是警告，但救兒心切，這恐怕是唯一的機會。

一個母親比任何人都要勇敢，都要不顧。

海棠撲通跪在地上，哀求著：“求陛下和娘娘開恩，放過我那苦命的孩兒！”

“孩兒？”玉帝大為吃驚，“海棠，你還未婚配，哪裏來的孩兒？”

“都是奴婢不知檢點！”

海棠不斷磕頭，額頭都磕破了：“奴婢犯了重罪，娘娘把我那剛出生的孩兒變作了大殿中的一盞琉璃燈以作懲戒。可是子無辜，奴婢懇求陛下開恩，饒了我孩兒。奴婢甘願做一盞琉璃燈贖罪！求陛下開恩！求娘娘開恩！”

玉帝震驚極了，這件事就在他眼皮底下，他居然毫不知。

他扭頭著王母，眼中帶著質問。

王母不慌不忙：“陛下，我是仙之首。難道我置自己宮裏的下人都要向你匯報嗎？”

玉帝按捺著火氣：“那混賬男子是誰？”

海棠不敢說也不能說，卻聽王母慢悠悠道：“東方星宿角木蛟！”

海棠眼淚開始潰堤：“不關角木蛟的事，都是奴婢勾引他的！海棠輕佻犯下大錯，求陛下和娘娘責罰，但孩子無辜，求求您們放過吧！”

那琉璃燈日日焚燒在心上，讓海棠痛不生。

“賤婢！”王母怒了，“你如此不知檢點還有臉央求我和玉帝饒過你！”

海棠以淚洗臉：“娘娘，奴婢知錯，求娘娘放過我的孩兒！您也是母親，求您理解一個做母親的心吧！”

“放肆！你一個小小賤婢膽敢和我相提並論！”

王母怒不可遏。

海棠開始自打：“奴婢失言！求娘娘息怒！”

玉帝本來就糟心，現在更煩了：“住手！”

海棠停住打自己的手，不停啜泣。

玉帝氣衝衝盯著王母：“此等違反天規之事，你怎麽一句都不曾向我提及？”

傲慢的王母如何肯承認自己的錯誤？

“陛下也喚我做天後。我有統領三界仙的職權。陛下有意見嗎？”

玉帝拍著桌子：“海棠和角木蛟私通，還生下了孩子。此等大事你怎能自作主張？若傳了出去，你讓臣民們如何看待你，看待我？他們隻會認為我們殘暴有餘，寬仁不足！”

“哼！”王母臉上浮現戲謔，“陛下居然和我講寬仁？你睜開眼睛看看，天界早就不是初定之時了！多人盯著你的寶座？就連萬妖之王就想取而代之。就算天界也不知暗藏多禍心。陛下想要寬仁，那就等著淪為階下囚吧！”

“你！”玉帝指著王母，怒火攻心，“你······”

是個男人都不喜歡家中的人太強勢，最後玉帝拂袖而去。

王母也有一後悔，知道夫君喜歡似水的子。

也曾無數次告誡過自己說話要委婉，可每次都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