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聽荷離開府尹家，來到了郊外。

孟婆拱手施禮：“公主殿下，您讓我在這裏等您，是否有吩咐？”

聽荷道：“這些年我和父帝不在，地府多虧了孟婆神看顧。趁著這次機會，我想和你好好聊一聊。”

“公主殿下真是長大了。”孟婆很是欣，“有這麽懂事的兒，帝君一定很幸福。”

聽荷聳聳肩：“孟婆神，你就別拍我馬屁了。這些年我不把我父帝氣死就阿彌陀佛了。”

孟婆神嗤笑出聲：“看來天底下的父親都不好當。”

聽荷收斂住笑容：“孟婆神，你本有八千歲，可卻隻有六千年的記憶，難道你從來就沒有疑心過嗎？”

孟婆垂睫：“我曾問過帝君，帝君說我自己便是第一位喝孟婆湯之人。”

聽荷急切道：“那你怎麽不問問父帝你之前到底是誰，發生過什麽事，或者你也可以讓自己恢複記憶啊！”

孟婆搖頭：“我的能喚醒別人的記憶，但不能喚醒我自己的記憶。”

聽荷並不放棄：“天下有這麽多奇花異草，靈丹妙藥，總有一種能喚醒你的記憶。你告訴我，我哪怕翻遍四海八荒也會幫你找到！”

“謝謝公主殿下，但我真的不用了。”

聽荷不解：“哪有人不想知道自己過去的？萬一你的過去有重要的人和事，那豈不是太可惜了？”

孟婆幽幽道：“本不用去找，憑帝君的神力就能幫我恢複記憶。這孟婆湯是我熬製，我又是第一個喝下，我知道一定是我自己放棄了過去，想要獲得新生。雖然我已經記不得當時為何會做這樣的選擇，可我相信那時的我一定是經過了深思慮。

公主殿下，你看我在地府裏對著幽魂迎來送往，隻關心地府的秩序，心無旁騖，不是很好嗎？”

聽荷心裏像了塊大石頭，特別沉特別悶：“萬一你忘記的那個人很重要呢？那個人一直對你念念不忘，甚至孤寂一生，你也不在乎嗎？”

聽荷爽直，月老的名字甚至已經到了邊。

孟婆連忙製止：“公主您或許知道了什麽，可孟婆覺得現在的日子很好，很平靜，不想再和過去糾纏。”

孟婆的話已經說得很明白，聽荷忽然想起了父親曾經的叮嚀。

他說不管是凡人還是神仙都有自己的命數和選擇，他人熱心的幫助或許會為負擔。

聽荷長吸了一口氣：“孟婆神，是我唐突了。如果將來你想通了，可以隨時找我詢問答案。”

孟婆再次拱手：“屬下謝過公主，地府繁忙，那我先告辭！”

聽荷也拱手回禮，再抬頭，孟婆已經不見蹤影。

******

王府裏個個喜氣洋洋，就連黑白無常那倆家夥都興高采烈，幫著忙上忙下，似乎人人都期待著主人的到來。

聽荷說不清自己期不期待，很煩悶，自己躲得遠遠地修煉。

六年了，在各種神草仙丹的幫助下，的修為已經進化境，三界之中已經沒多人能是的對手。

可是最近遇到了瓶頸，始終無法突破進大圓滿。

虞紫薇之所以能為第一戰神，那是在大圓滿裏又修到了最頂層的天人合一。

如今聽荷連大圓滿都進不了，更別說三層大圓滿的天人合一。

山巔之上，聽荷定釋放渾神力，瞬間上空出現漩渦，地上飛沙走石。

在奇經八脈裏轟鳴咆哮。

試圖強行突破，可是大圓滿仿佛一道厚重的閘門，一遍一遍往前衝，可一遍又一遍無功而返。

聽荷太急躁，最後竟吐出一大口鮮。

隨手抹去角的跡，罵道：“老子問候你祖宗十八代！”

至於那個你是誰，不清楚，那也不重要，反正活該“你”倒黴！

稍稍休整之後，聽荷回到王府。

還沒踏大門，就有婢上前：“小公主您可算回來了，王爺一直在找您呢！”

“爹爹找我做什麽？”

聽荷沒什麽好臉，爹爹要當新郎了，哪裏還有時間管這個兒？

等到王妃生個兒子，隻怕自己都不夠瞧了！

憋著悶氣，聽荷來到了崔嵬的寢殿。

寢殿裏裁剛好量了崔嵬的尺寸。

桃夭見到公主，連忙把拉過來：“姑，您回來得正好！這是宮裏尚局的掌事。太後特意命宮裏的人給王爺和您製作新服呢！您快去量尺寸！”

聽荷不悅：“親的是爹爹，宮裏給爹爹做就好，我不湊這個熱鬧！”

說完，抬腳就要走，崔嵬失落道：“聽荷是不高興爹爹親嗎？”

又來了！

聽荷按捺著火氣，恭敬道：“怎麽會呢？爹爹馬上就有暖被窩的新娘子，兒是真高興！”

這話怎麽聽都酸。

下人們隻當公主替自己的亡母抱屈。

崔嵬並沒有生氣，道：“那你就乖乖量好尺寸。大婚當日，父王希看見聽荷麗端莊的樣子。”

聽荷癟癟，不不願讓裁拉著尺子在上弄來弄去。

有時候會很煩悶，這天地孕育的時候，幹嘛要給個兒？

不想坐閨房，不想繡花生子。

要像男人一般征服天下，威風凜凜。

想當初，虞紫薇也不知了多人的白眼，聽了多閑話，才爬上戰神的位置。

結果一朝下凡，一切又得重新開始。

好在有崔嵬的庇護和幫助，聽荷的神力進步神速，可仍舊困於子的軀殼。

什麽麗端莊都他媽去見鬼吧！

可一抬眼，聽荷看見崔嵬那張溫和秀麗的臉，一肚子的火氣也都發不起來了。

罷了罷了！

這輩子是真欠那老鬼的，雖然近來老鬼的好了許多，可是知道老鬼的神力一直恢複緩慢。

作為九幽之主，主君若沒有強大的神力庇護，一旦蟄伏的沉淵報複地府，地府就危如累卵。

盡管老鬼什麽都沒說，但知道老鬼一直藏著心事，哪怕是笑著，但那眉心卻從未真正紓解。

這一切都是崔聽荷的錯！

一旦欠了還不起的債，一輩子都注定到束縛。

剛開始還有抵，久而久之，一切都習以為常。

原來世上最可怕的是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