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人》第50頁
沈清煙背著包裹小步挪到慶俞邊,喊他,“慶俞小哥,表兄愿意見我嗎?”
慶俞對笑了笑,手接過的包裹,轉話道,“沈六公子等多長時間了?肚子不?”
沈清煙便當是顧明淵愿意見了,跟他說自己在這里等了一天,肚子早了。
慶俞看著就更加同了,領著進靜水居,沒讓進書房,把帶去了茶廳。
茶廳是顧明淵接待客人的地方,多數時候,沈清煙不慣到這里,因著太過冷清客套。
但沈清煙這次是來求顧明淵的,乖乖的坐著。
不過一會兒,下人送來飯菜。
沈清煙端起碗來吃著,頗有幾分狼吞虎咽,待到肚子吃飽,打了幾聲嗝,又有丫鬟送上濃茶讓漱口。
急著見顧明淵,漱好口后,讓丫鬟帶去見顧明淵。
誰知丫鬟卻笑道,“您用完膳后,會有馬車送你回家。”
言下之意,顧明淵不會見。
沈清煙眼眶一熱,“我要見他!”
小跑著出來,迎面是掃墨,掃墨攔住道,“沈六公子,小公爺命小的來送您回永康伯府。”
沈清煙無促道,“我不想回家,我想見表兄,掃墨小哥,你帶我去見表兄好不好?”
掃墨撓撓頭,為難道,“不是小的不帶您去,是小公爺說,直接送您走。”
沈清煙直癟,今兒一定要見到顧明淵!
忙推開掃墨,朝顧明淵的書房跑去,不等那守門小廝反應,將門推開,卻不見人,小廝跟了,給打眼,示意顧明淵在屋里。
沈清煙便急慌慌的推開屋門跑進來,屋里熏著香,一進門就聞見,還是第一次進來聞到的甘松香,一如顧明淵這個人,香的淺淡而清冷。
沈清煙發呆了會兒,才鼓足勇氣往里頭走,剛過門檻,就見顧明淵披散著發從盥室里出來,他的頭發一直梳的整齊,平日里戴著發冠,形筆直,極冷肅貴氣,現下穿著一件竹葉青大襟寬袖長袍,墨發垂散,行走時從容淡然,竟有謫仙之。
顧明淵看到微愣,慢慢轉,踱到那張雕花鎏金書桌前,提筆在紙上畫著什麼。
沈清煙朝他走近,止在一步遠,眼眸注視著他的側臉,張的手心出汗。
“表兄,我不該不聽你的話與林逸景結,我錯了。”
顧明淵置若罔聞,手里的筆未停,走筆如行云流水,墨跡在紙上鋪開,漸漸連一副圖,一個個骷髏躍然紙上,它們的手腳被繩線控,猶如傀儡般跳著畸形的舞姿,在它們的后,安然盤坐著一個面相祥和的和尚,他的手里握著那些繩線,卻能拈花一笑。
這不是一天能畫的,他應該畫了很久,至今日畫。
沈清煙沒有空閑欣賞這畫,一心只想能跟顧明淵再回到以前,“表兄,我真的錯了。”
顧明淵的筆尖點了朱砂,在和尚的上描摹,和尚便顯出一妖異。
他收了筆,并不理會沈清煙的認錯。
沈清煙心里發慌,“表兄,你、你原諒我……”
顧明淵開始收畫,將那幅畫卷起來,再手推開窗,遞給了掃墨,“燒了。”
窗戶啪嗒關上。
沈清煙雖疑,好好的一幅畫,他干嘛扔了,但這是他的畫,他想怎麼置是他的事,無權過問。
顧明淵這時正眼看著,沒言語。
沈清煙被那目看的有點難堪,還是求著他,“表兄,你原諒我,我以后都不忤逆你了。”
可是在說完后,瞧見顧明淵翹起了角,出一個諷刺至極的笑容。
他說,“你有什麼值得我原諒的。”
沒有什麼值得他原諒的,愚笨呆蠢、識人不清,沒有顯赫的家世,也沒有出類拔萃的才學,之于他,不過是個累贅。
如今這個累贅得以卸下,他又怎會再愿意背起。
沈清煙僵立在原地,等到他踱步進里間,外頭有焦味飄進。
沈清煙恍恍惚惚的走出來,掃墨蹲在廊下,那幅畫被扔進火盆燒著,慢慢被火焰吞噬盡。
掃墨拍拍手起,對笑ᴶˢᴳᴮᴮ道,“沈六公子可是要回府了?小的送您。”
他忙人去備馬車。
沈清煙很清楚回府的后果是什麼,會被父親辱罵責罰,會被府中上下所有人嘲笑,的名聲因那本不是的書毀盡,父親不會讓一個丟他臉面的人承襲爵位,將為一個棄子。
就像那些學生說的,只要敢回府,沒有好下場。
怕死。
承擔不起這樣的后果,能抓住的只有顧明淵。
在這短時間想到了許多,林逸景說過的、那些學生說過的,腦海里有無數景閃現定格。
唯一的價值,就是自己。
在臺階上停住腳,掃墨看向,好似被斷了骨,靡艷的臉孔在晚燈下白如雪霜,忽然轉過腳步,到屋門前推開,抬腳進去。
一步步走到里間,將虛掩的閣門輕推,顧明淵背對著褪掉外袍,聽見的腳步沒有回頭,“出去。”
后人止住腳步,出纖白的手環上他的腰,的臉上來,下抵在他的肩頭,潤飽滿的離他極近,在他耳邊說著曖昧不明的語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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