掃墨被纏了半天，才給一點自己知道的，大表哥被圣人停職了，圣人命大表哥在家中給他幾個月前去世的父親丁憂，這其實很奇怪，大表哥可是大理寺卿，居要職，當時那位姑父去世，圣人本沒讓大表哥呆家中丁憂，這都幾個月的事兒了，圣人總不能是前面老糊涂，現在拿出來說。

可是也沒準圣人真是老糊涂了呢。

大表哥一停職，顧明淵上的膽子更重了，丁憂有三年，難道要這般忙碌三年？

那顧明淵前兒個回來對那般兇神惡煞干嘛？讓大表哥停職的是圣人，跟大姐姐了話是不對，可若是沒闖禍，他也不該那樣嚇唬啊。

郁悶的回了房，打算等顧明淵回來，趁著他空閑，要與他解釋清楚，不能被他莫名其妙說一頓，就這麼認了的。

這日晚，沈清煙堅持不睡，直快眼睛睜不開了，聽到外屋有響，慌忙趿著鞋奔到外面，果見顧明淵正從隔房出來，手里還抱著一些卷宗，神冷肅。

沈清煙剛有的底氣在見他這副樣子時一下慫了，還是巍巍的走到他跟前，小小的喚著表兄。

可顧明淵只瞥了一眼，就什麼也沒說的踏出房門，掃墨跟了上去，顧明淵還跟留下來的慶俞說，“不要讓出來。”

沈清煙僵住，眼睜睜看他離開靜水居，他之前都不拘著的，現在什麼意思？是要把困在這院里嗎？就因為跟大姐姐私下里說了他江南查案，他就這般對待。

慶俞怕跑出來，擋在門口道，“您進屋吧。”

沈清煙手揪著袖子瞪他，眼都瞪紅了，他都沒讓往外一步，很難過道，“表兄為何要關著我？”

慶俞頭疼，沖眼睛，讓回屋。

沈清煙便耷拉著肩膀進到屋里，自己找了椅子坐下。

慶俞關上門，頗有些焦頭爛額，“您現兒可別再給小公爺添麻煩了，小公爺如今腹背敵，要沒有陸大人替他頂下罪責，小公爺這兒都只怕做不了。”

沈清煙陡時驚詫，拉著他問緣由。

慶俞也懶得瞞，直接把話說開了。

這江南私鹽案前頭雖抓到犯人，原是該結案的，但沈清煙大表兄并沒有罷休，想要繼續探查，可被三皇子私下警告了，三皇子讓他見好就收，不要再查下去，可大表兄是個認死理的，沒將這話放心上，還往深了查。

沈清煙年三十那晚跟大姐姐了顧明淵下江南，不過一晚上，十王府那頭就得了消息，很快便傳宮中，圣人在第二日早朝后將顧明淵和大表兄一起留了下來，圣人不僅停了大表兄的職，還將顧明淵狠狠責罰一頓，大有要將他罷的陣勢，是大表兄站出來，直言顧明淵是他令前往江南的，并非顧明淵自作主張，圣人這才暫饒了顧明淵，并且勒令他不準再查那件私鹽案。

沈清煙有一陣是愣的，“為什麼要罰表兄？”

慶俞回，“京出京需要圣人的調令，小公爺對外是去湖廣調案，其實去了江南，這是欺君罔上。”

別的沈清煙不懂什麼，但是欺君罔上是殺頭的大罪，圣人要罰顧明淵是正常的。

去江南的消息是告訴了大姐姐，大姐姐沒有替保守，約莫跟沈潯說了，沈潯以前是三皇子的伴讀，三皇子自然知道了，差點就害的顧明淵丟兒，顧明淵若因絕了途，難辭其咎。

怨不得他那樣震怒，當真犯了大錯。

沈清煙青白著臉孔，渾發冷，好半晌才說，“大表哥一個人擔下來了，大表哥是不是再也不能回去做了？”

慶俞默然。

沈清煙急促道，“不查了，也不行嗎？”

慶俞說，“圣人最忌黨爭。”

沈清煙不明白這個私鹽案怎麼就跟黨爭扯上關系了，想問清楚，可慶俞什麼也不告訴了，隨即就退出屋去。

沈清煙一個人坐在那兒，心里七上八下的，漸漸的自己竟然還捋出些道理，誰都知道顧明淵是太子殿下的人，顧明淵行事代表著太子殿下的行事，顧明淵私下江南去查私鹽案，這事兒在圣人看來不定就是太子殿下指使的，那三皇子很得圣人寵，能囂張的讓大表哥不要再查了，這私鹽案一定跟三皇子有瓜葛的，這其實是太子殿下和三皇子之間的斗爭，圣人不喜歡自己的兒子斗來斗去，所以就拿顧明淵和大表哥出氣。

他們都了替罪羊。

還是被給害的。

沈清煙手攥著袖，顧明淵冒大風險去查案，出事了太子殿下屁都不放一個，給他賣命他都不會護人，這樣的主子真能要嗎？

不管能不能要，這也是顧明淵自己的選擇，他做事總有道理。

當下沈清煙清楚了自己的錯，其實是很愧疚的，甚至都不知道該怎麼辦，這不是平日里的小打小鬧，這都涉及到朝政了。

只怕顧明淵這次對冷了心腸。

沈清煙在這時頓慌張，不想被顧明淵鄙棄，所以想著顧明淵也沒把扔出靜水居，只是不許出房門而已，說不準過幾日，他就會原諒了。

沈清煙等了幾日，顧明淵竟連靜水居也不回了，聽慶俞說，因為大表哥停職，大理寺的公務堆積山，顧明淵手頭已經忙的不可開，只能暫時歇在大理寺的署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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