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宋家宴會已經過去三日了。

顧方怡最後救了回來，就是傷得太重，日後很難有子嗣了。

醒來拚了命地說就是顧清笙害這樣的，卻沒有一個人信。隻當刺激，神經錯了，才會胡言語。

畢竟顧清笙有易大做人證，沒人傻到會去相信的話。

現在就等著養好傷之後直接嫁到周家去了。

顧向錫覺得太丟人，一次都沒有去醫院看過，隻有顧方靜日日在床前照顧，又勸想開些，能活著就好。

顧清笙還記得剛從國外回來那天，顧方怡就像一隻驕傲的孔雀，高高在上又不可一世。

不過短短數日，被折斷了雙翼，渾傷痕累累，再也撲棱不起來。後半輩子還要忍周盛無止休的折磨，真是可悲可歎。

這又怪得了誰呢？

善惡到頭終有報，天道是公平的，作了惡就要到懲罰。

若沒有歪心思想要毀掉顧清笙，又怎會自食其果，搭進自己的一生呢？

一切都是咎由自取，半分怨不旁人。

……

今天顧清笙起了個大早，在餐廳用罷早飯，就自己坐黃包車去報社。

腳步剛進門檻，就差點踩上今日的晨報，隨之而來的還有一陣吵吵嚷嚷的聲音。

輕輕皺了皺眉頭，先是蹲下將散落在地上的小報撿起來，才發現吵鬧聲是從二樓的辦公區傳下來的。

拿著小報上了樓。

隻見一個穿著舊式旗袍的婦人正拿著一臺相機作狀往地上摔，三五個同事正圍著，手護著相機，想搶回來，又怕真的魚死網破給砸了。

“你們不幫我登報，就休想拿回相機！”

其他同事即便坐在工位上也忍不住長了脖子看過去，本無心工作。

顧清笙瞧著那婦人又幾分麵，將報紙放在一同事的工位上，問他：“這是怎麽回事？”

那看了一早上熱鬧的同事立刻回道：“聽說那是李老爺家裏的姨太太，兒失蹤好些日子了，一直沒能找到，警署也不管，就想讓我們幫忙登報找找。”

顧清笙一聽，當下就有幾分不詳的征兆。

“可是做布匹生意的那個李老爺？”

“正是。”

“想登報，那給登報便是，怎麽吵起來了？”

“倒也不是我們不願意幫，像這種失蹤案超過三天還沒消息的，一般都沒救了。何況也就是一個姨太太，姨太太生的庶沒就沒了，找我們登報也沒用啊……哎，你幹嘛去？”

顧清笙已經基本確定婦人的份，那失蹤的兒，極有可能就是在督軍府定親那晚才見過的李荷姍。

涉及到自己的朋友，顧清笙不可能坐視不管。

上前推開圍在那裏的同事：“都散了吧，相機我幫你們拿回來，這件事給我。”

相機的主人並不相信，仍然不肯走。

顧清笙抬眼看向婦人，輕輕喚了一聲：“桃姨，是我，我是清笙，你還記得我嗎？”

桃姨已經三天沒有睡覺了，眼睛底下的烏黑怎麽也遮掩不住，眼睛裏還布有。

即便累到極致，也不敢停下，更不能倒下。

兒就是的命子，們娘倆在李家後宅相依為命數年，丟了，就等於是天塌下來了。

自從兒失蹤後，老爺也隻是象征地派人隨便找找，他並不差這個兒，到頭來一線索都沒有找到。

又求到警察廳，那些人又說這案子不歸他們管，要找就去找租界裏頭的俄國人。

所有人都像踢皮球一樣，就是不肯幫找兒。

拖得越久，兒就多遭一分痛苦。

的兒乖巧懂事，讀書又刻苦，這麽好的一個孩子……

沒辦法了，隻能跑來報社鬧鬧，讓他們幫忙登報，或許會有好心人能提供線索。

“清笙？”桃姨重複了一遍，雙眼像迸出來：“清笙，我聽荷姍提過你，說你在報社上班……”四打量著環境：“莫不是就是這家報社？”

突然給顧清笙跪了下來，一隻手抓住的角，儲蓄已久的淚水傾瀉而出，好不容易到一個認識的人。

“荷姍不見了，我怎麽也找不到……清笙啊，你是個好孩子，求求你幫幫我吧……我實在是走投無路了……”

顧清笙嚇了一跳，蹲下將桃姨扶起來，接過手中的相機。桃姨也沒用反抗，任由將相機還給同事。

“桃姨，你先別急，我們出去說。”

顧清笙扶著桃姨去了報社附近的一家咖啡店。

剛進店門，桃姨突然眼前一亮，不由分說就跑到一桌客人的那頭，激的挽住客人的手臂：“荷姍……荷姍，姨娘終於找到你了……”

那客人隻覺得莫名其妙，甩開桃姨的手：“你認錯人了！”

顧清笙也連忙走過來，對那客人賠禮道歉：“抱歉小姐，因為您和我妹妹的背影實在是太像了，我姨娘才會不小心認錯人。這樣吧，您和您朋友的這兩杯咖啡算我請你們的，您看這樣可以嗎？”

顧清笙從包裏掏出一張錢幣，麵額很大，不止能買下兩杯咖啡。

皺著眉點了點頭，接過錢幣，便和同伴嫌棄地站起，拿過包就走了。

桃姨不願相信，還想跟著追上去，客人跑得更快了。

顧清笙攔住桃姨：“桃姨，那不是荷姍。”

桃姨垂頭喪氣地拉下臉，低喃了一句：“不是荷姍啊，那我的荷姍在哪裏呢……”

顧清笙帶著尋了個位置坐下，替要了一杯白開水，自己也點了一杯咖啡。

看向握著水杯的桃姨，輕聲開口問：“您能同我說說，是荷姍是怎麽不見的嗎？”

這個問題桃姨已經回答過無數遍了，但每一次都沒有人用心聽說完。

現在顧清笙又問，了，又有幾分猶豫。

顧清笙也隻是一個小姑娘，若是能幫自己登報就不錯了，不該對抱之其他的期待，那種期待落空的滋味實在是太難了。

“清笙，你就幫我登報找找吧，其他的，我再想想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