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飽喝足，顧清笙才驚覺自己醫院病房，不由得一臉疑地看向易恒歡。

“放心，給督軍府那頭傳話了，說你擔憂我，非要賴在醫院替我守夜。”

“臭不要臉的。”

“難不不是嗎？”

“自然不是。”

“那你說說，是怎麽留下的？”

“還不是你……”

顧清笙抬眼對上他意味深長的目，話到邊，卻又了回去。

才不想他看了笑話。

眼波流轉，尋了另外一個話頭，輕聲問：“林寒升那頭可有什麽進展？”

易恒歡自然撚起的手指，輕輕了。

“雖說許校長留下的線索並非指向林寒升，但他也不是個幹淨的。隨便擺了點東西嚇唬他，昨夜就招了。說他和許校長為了保命，確實藏了一件要命的東西在手裏頭，但前幾日被沐伯伯查到，東西已經給沐伯伯了。”

“所以，這也是沐家大宅無端起火的原因麽？”

易恒歡輕輕點頭，繼續把玩著白皙的手指，稍一使勁，指尖的便全都凝聚在一，著紅，有趣極了。

顧清笙不明白這人都這麽大了，淨喜歡玩這種小孩子才喜歡的的稚作。

微微彎了彎指尖，卻他扣得更。

用另外一隻手輕拍了一下他的手，提醒他鬆開，口中問道：

“那沐老先生拿走的東西是什麽？”

易恒歡幹脆將兩隻手都抓在掌心，慢悠悠地回：“賬本。”

“賬本？”

顧清笙聯想到林寒升的份，銀行的經理……倒也說得通。

同時又暗中歎，這林寒升真是好大的膽子，敢背著易鶴亭複撰了賬本。

這賬本肯定記錄了易鶴亭這些年賺來的黑錢，甚至更多。也難怪他狗急跳牆，直接一把火將沐家大宅給燒了。

想到這，又問：“會不會已經隨著那把火一起燒沒了？”

易恒歡搖頭：“據我對沐伯伯的了解，他在拿到賬本那一刻就知道，絕不能放在家中。賬本一定還在，就是不知道被他藏在了何。”

“既然你都知曉，那易鶴亭會不知曉嗎？”

“所以，我猜想著，在放火之前，沐伯伯應當了一本假的賬本迷他們。後來他們意識到不對，才跑去辦公室搜了一遍。”

“那除了辦公室，他可還有其他常去的地方嗎？”

易恒歡回想了一遍，搖了搖頭。

能查的地方他都派人查了，皆一無所獲。

他鬆開的指尖，將頰邊的那抹頭發別到耳後：“放心，有人比我們更著急。”

接下來，他需要等，等易鶴亭在前頭給他開路。

顧清笙覺得他說得在理，便漸漸鬆懈下來。

每回有他在側，就莫名令心安。

這夜，顧清笙與易恒歡將話說開，兩人心中的隔閡漸漸消失，也不再想著瞞。

最後，在易恒歡低緩暗沉的嗓音下，又沉沉睡下了。

男人垂眼看著恬靜的睡，心口被塞得滿滿當當。

從前他最不屑人，覺得人哭哭啼啼會誤事，麻煩得很。

更不會多花時間在房事上，尤其是聽聞那些個為了這事一擲千金，鬧得妻離子散的事，更是嗤之以鼻。

但自從他開了葷，食髓知味，漸漸從中得了趣之後，他理解了。

他的眼神愈發幽深，小姑娘從前吃了太多苦，上都沒二兩，日後他得花心思補補才是。

兩月後。

易恒歡的雙已經能夠“下地行走”了，督軍十分欣喜，想著自己年紀也大了，大兒子又是自己手把手養大的，自然都極好。

他出讓權給易恒歡的意思。

督軍府的帥和小姐們都有所察覺，督軍不僅空探易恒歡，還三番兩次提到讓他恢複總軍的位置。

擁護易恒歡這派的人也由此水漲船高，憋屈了整整三年多，終於揚眉吐氣了。

也慶幸自己站對了陣營，待大恢複好，督軍府未來的繼承人非他莫屬。

那相對來說，擁護易鶴亭這派的人就低調了許多，生怕易大恢複好之後容不下他們。

人人自危的同時，又想嗦使著易二幹脆一不做二不休，先下手為強算了。

這天，易鶴亭派聚集在一起，紛紛勸著易鶴亭，想他明白這其中的利害關係。

但他的下屬說得都幹了，易鶴亭卻從頭到尾都不表態，有些人急了，當即就道：

“二，不能再猶豫了，您想想，若是讓大恢複好了，這環城哪還有你我的容之地？”

“是啊，二，這三年裏，我們可謂是將大得罪了個遍，若是他掌了權，這後果……”

“二，大可不像您這般仁慈，他容不下我們的啊……”

“夠了！”

易鶴亭出聲打斷他們，不自覺地轉著手上的玉扳指，目冷殘忍，令七八舌的手下全都下意識地閉上了。

“對大哥下手有什麽用，做決定的又不是他。”他的視線慢悠悠地從每個人上掃視過去，角微勾：“大家都是綁在一條船的人，既然不想死，那就大膽一點。”

所有人都聽出了他話裏的意思，忍不住麵麵相覷，忍不住渾抖。

“二的意思是……”

“篡權”兩個字，他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口。

易鶴亭慢條斯理地站起，理了理本不存在的褶皺，一舉一都流出優雅謙和，但他說出的話，卻又是那般驚世駭俗。

“去準備吧，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待他的影消失，屋子裏頭的手下像是失去了渾的力氣，地癱坐在地上。

“你們說，二這是瘋了嗎？”

“我從未見過這樣的二……”

“那咱們，幹還是不幹？”

“都這個時候了，頭一刀，頭也是一刀，大不了豁出去了。”

“說得對！”

員們相互打著氣，克服了最初的恐懼，開始暢想著他們起事功後，不盡的榮華富貴，竟也沒那麽怕了。

船已經上了，哪有那麽容易獨善其，隻能一條路直接走到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