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修衍看著，指尖撥開額前淚的長發，又重複了一遍，“我的壽命沒有幾年了，本以為可以放手，讓我們各自安好才是對你最好的安排，但我現在發現我本做不到。”

像是終於認清自己的失敗，他默了片刻，嗓音低沉中帶著幾分無奈，“靈犀，我對你一點辦法都沒有，知不知道你隻要對著我流一滴眼淚，就會在我心裏掀起驚濤駭浪，會讓我一晚上都睡不好，心裏想的全是你會不會傷心，會不會哭一晚上，會不會把自己哭壞。”

陸靈犀心口就像被一隻手狠狠揪。

“看著這樣的你，我沒法再騙自己，所以我想自私一次，把你留在邊，不管我還能活多年，我們有一天，過一天好不好？”

有一天，過一天。

陸靈犀心酸的厲害。

眼睛裏的淚水越聚越多。

他從來都是天之驕子，高高站在雲端上俯瞰眾生的人，何曾見他說過如此落寞又無奈的話。

“你不會再推開我了？”不敢相信。

嚨哽咽萬分。

指尖落在他白襯衫的襟，止不住的微微揪。

“不會，”傅修衍握住的手，溫的包裹在掌心，“但我希你答應我之前想清楚，畢竟我活不了幾年，靈犀，如果不是我，你完全可以找一個比我更優秀的男人，份上同樣與你匹敵，還可以護著你，陪著你，一起到老。”

他說的很慢，像是生怕聽不清楚，或是一時衝就答應他，一字一句擲地有聲。

如果真的喜歡上秦文韜，想和他在一起，他再不舍，也會著自己放手。

因為他知道，自己沒什麽資格爭取。

孩臉上的清淚越掉越多，呼吸都輕輕抖著。

用力咬著，抑著嚨間發出的哽咽。

傅修衍去臉上的淚水，也沒有非要一個答案，隻是安靜的，將摟進懷裏。

薄輕著的額頭。

著呼吸的抖和起伏。

他理解的糾結。

畢竟，和不和他在一起，對於將後來的人生，會是兩條完全不一樣的路。

如果拒絕，可以選擇任何一種喜歡的生活，被和人的權利，可如果答應了他，他隻能給幾年的幸福，等他死後，歲月也蹉跎了的人生，剩餘的日子，未必能放過自己過的舒心。

從理智上講，他放不下，所以他希能狠狠的拒絕自己，好讓自己別再癡心妄想，可又左右著他的思維，他又那麽私心的奢著，願意和他在一起。

哪怕就隻是讓他每天能看著，能抱一抱，他都已經很知足了。

車廂裏蔓延著令人心悸的安靜。

陸靈犀是哭著在糾結，但糾結的本就不是傅修衍想的那回事。

害怕這隻是傅修衍哄的話，畢竟剛才是那麽不願意配合去醫院，傅修衍擔心的，為了讓去醫院說出這番權宜的話，然後等治療好了之後又會冷靜的掉頭就走。

就像那次來了大姨媽，病了的時候他就對千好萬好，可一等好了，他立馬把他推開。

所以這件事的本質是不是在於，不能讓自己好的那麽快。

車子還在朝著醫院的方向開，陸靈犀哽了哽呼吸，腦子裏飛速旋轉著，“我可以答應你，但是，但是，我不跟你去醫院……”

男人輕輕蹙眉，沒反應過來這兩件事有什麽聯係，但因為這一句答應，腔裏已是翻江倒海的愫。

“為什麽不去醫院？”

他垂眸看著，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平靜。

孩小腦袋著他的膛，小手牢牢抱著他的腰，“我的腳沒事，我不想去醫院，生暖暖的時候我快疼死了，差點以為我要死在那裏，所以我害怕去醫院……”

傅修衍聽著，英俊的眉目泛起深刻的疼惜，大手著的後腦，嗓音溫到了極致，“別怕，有我陪著你。”

“那我也不去，”陸靈犀咬，“我就想要你幫我上藥。”

抱他很，仿佛生怕下一秒他就會反悔把剛才的話都收回去，“傅修衍，你要出差把我也帶上好不好？我不想一個多月都見不到你，我保證我很乖，不給你添麻煩，而且現在的我也沒有那麽笨了，也許還能幫一幫你......”

傅修衍心思全在傷了的上，聽談及出差的事，順手讓江震推遲了時間，“你老公不用你幫忙，你能照顧好自己，不讓我擔心，就已經謝天謝地了。”

知道子拗起來他沒有招架的能力，他蹲下仔細檢查了的小，確定沒有傷到骨頭，心裏才大概有了數。

陸靈犀神僵滯，忽而呆呆的著他。

淚盈於睫。

到的注視，傅修衍目看了過去。

“怎麽了？”男人捧起的臉，看見眼角潸然下的淚水，心疼的蹙起眉頭。

立馬反省是自己哪句話說錯又惹的不高興，但想了一圈也沒想到答案。

“靈犀？”

傅修衍看著。

陸靈犀默不作聲的流淚，半晌，了，“你剛才說，你是我的誰？”

傅修衍就這麽看著，忽然就明白了。

他輕出手，了孩被淚水打的長發，失笑，“你老公。”

孩定定的著他。

淚水像是斷了線的珠子，本就抑不住。

跪坐起，小手攀住他的肩膀，哭著抱了他。

“混蛋，你就是個混蛋！”的手用力捶打著他的肩膀，抑的哭著，“你才不是我老公，我們已經離婚了……”

傅修衍靜靜的抱著，心緒亦因為的緒波不止，他摟住的脊背，無奈的低歎，“抱歉，是我騙了你，婚沒離，放在我辦公室裏的兩張離婚證，沒舍得蓋鋼印。”

陸靈犀全都僵了。

不敢置信的看著這個混賬男人。

婚，沒離？

離婚證沒有蓋鋼印？

所以他們現在還在婚姻存續期間？

那他還作死一直推開？

陸靈犀腦子裏嗡嗡的，男人就湊近，忍不住吻了下來，“對不起，是我自私，一麵想著要放你自由，海闊天空讓你去闖，可一麵又那麽的害怕會跟你越行越遠，所以用這種齷齪又無恥的方式想把你多留一段時間，至名義上你是我妻子，能給我一種你還屬於我的安。”

陸靈犀眼睛很酸。

別開視線，用力退眼淚，可最終，還是不得不抬手，用手背抹去眼淚。

腔裏翻滾著一千種一萬種緒，在心底驚濤駭浪般的拍打著，但用盡這世間的言辭，也描繪不出的萬分之一。

“傅修衍，”含淚他的名字，聲音卻頗帶著些咬牙切齒的意味，“過去的事，就算我現在忍辱放下了，但不代表就真的過去了，你欠我的，我會加倍問你要回來。”

……

傅修衍出差推遲了一月。

這一個月裏，陸靈犀隻出席了三場公司董事會，其餘事務都由小何暫代，然後以視頻會議的形式跟通。

竟然一個月都沒舍得出門。

從前不覺得相夫教子有什麽好，覺得人到底該有自己的事業，有了經濟基礎，才有家庭地位，可等事業有之後，覺得能和心的人在一起，他的生活，照顧他的兒，真的是人世間最幸福的事了。

陸靈犀也是近來才知道，原來聞名遐邇的au建工早在半年前就已經被傅氏集團悄悄收購，看著被他藏在總裁辦茶幾屜裏那份囑，簡直哭笑不得。

本來隻是想找他們的離婚證，然後一把火燒了，誰知竟讓翻出一份囑來。

囑條目眾多，有十多頁，全是關於他名下的資產，等他死後，益人都是和暖暖。

真是死都怕沒有錢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