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後，傅修衍進了醫院。

這也是他人生最後一次進醫院。

陸靈犀親手打包好行李，給江震，江震紅著眼眶，向承諾，“放心，我一定會好好照顧先生。”

陸靈犀點點頭，嚨發哽著，有些說不出話。

目著黑賓利的車窗，什麽都看不見，卻知道他坐在裏麵，也許也在看著。

像是為了要讓他放心，對著車窗笑了笑。

可眼睛裏的淚意卻越來越重。

“孩子們呢？”轉頭看向齊嫂。

齊嫂抹了眼淚，“月嫂剛去抱了，哎，出來了！”

暖暖被月嫂牽了出來，另一個保姆手裏抱著小深。

兩個孩子還不知道一大早被媽媽出來幹什麽，就聽見陸靈犀道，“跪下。”

暖暖愣了，看見陸靈犀眼睛裏強忍著的淚水，嚇得也想哭，“媽媽......”

“快跪下！”陸靈犀語氣加重。

再不跪，以後就沒有機會了。

小暖暖到底已經六歲了，不是什麽都不懂，淚眼惶然的看著陸靈犀，又看向那鍍著黑車的車廂，聽話的跪了下去。

陸靈犀轉開視線，任憑眼淚流了下來，“給爸爸磕個頭。”

暖暖哇的一聲哭了出來，腦袋在地上。

一旁保姆嚇了一跳，趕抱著小深也跪了下去。

“爸爸，您昨晚跟我說的話，暖暖都記住了，以後暖暖一定會好好學習，給弟弟做個好榜樣，長大了以後，暖暖一定會時常陪伴著媽媽，不讓媽媽到孤單嗚嗚嗚......”

陸靈犀閉上眼睛，淚水流了滿臉。

場麵上氣氛抑至極。

好多人都在落淚。

江震從車子那頭走了過來，歎息著走到陸靈犀邊，嚨哽了哽才開口，“，先生說他要走了，再多留一會也隻是讓您徒增傷心，如果你還有什麽話可以都告訴我，我都會轉達給先生的。”

其實，該說的話早就不止一遍的說了，陸靈犀嗓音哽咽，還是忍不住重複了一遍。

江震一一聽著，紅著眼睛都記下了。

“，那我們走了，先生說外頭風大，您還是回吧......”

陸靈犀流著淚笑了，搖了搖頭，“最後一麵了，我總要送他的，你們走吧，我看著你們走。”

江震差點就哭出來，忙點了點頭，轉快步走向了駕駛座。

他上了車之後就沒有猶豫的停留，很快將車子發，駛離了別墅院落。

“先生，”江震駛主幹道，視線看向後視鏡，裏的話卻驀然頓在了那裏。

車廂裏影昏暗，他看見傅修衍坐在後座，修長的大手覆著額頭，拔俊逸的姿顯得冷清又落寞。

他以為他在小憩，正不準備說話了，可男人覆在額頭上的手突然了，視線瞥向後莊園的方向，影錯間，他就這麽看見了先生眼中的淚痕。

江震震驚了一下。

他跟了先生這麽久，印象中的先生，不懼死亡，不懼淚，他卻是第一次，看見先生落淚。

隻因舍不得。

江震低頭，趕了把眼淚，繼續開車。

第一醫院，秦蘇已經準備好了最好的療養病房。

本來去M國當然是最好，隻不過傅修衍拒絕了。

秦蘇能理解，他是華國人，葉落歸，當然想死在祖國的故土上，也想離陸靈犀更近一點。

......

兩周後，傅修衍的訃告傳來。

傅氏集團和AU建工以及政府網都發了通告，謝傅修衍這一生為江城經濟建設所做的貢獻。

江震帶著訃告傳到傅家的時候，葉清哭暈了過去，陸靈犀帶著一雙兒在後花園，聽見這個消息，沒有哭，隻仰著頭，呆呆的看著天空看了好久。

江震已經哭了好幾次，手裏拿著傅修衍臨終前留給的語音，還有那隻跟隨了他一生的鋼筆，“，這是先生給您的，他讓我告訴你......草木知秋，人世無常，生離死別是定律，您一定要好好的，保重自己，先生他會在天上看著您，祝福您，保佑您......”

陸靈犀沒有回答他的話。

目空的著天空，也不知道看到了什麽。

纖瘦的子站在風裏，仿佛被風一吹就倒，那件月白的旗袍，原本穿著是正好的，此刻卻空落落的掛在上。

他才半個多月沒有見，就已經瘦這樣了......

“知道了，把東西放下，你去吧。”陸靈犀聲音很輕。

江震哪敢真走，陸靈犀現在的狀態讓他非常擔心，他寧願大哭一場，把緒狠狠發泄出來，也好過這麽憋在心裏。

“，您別這樣......”

陸靈犀卻輕輕笑了笑，疲累之際的嗓音從風裏傳過來，“我知道遲早會有這一天的，你別擔心我，我就是想再多站一會，也許我等著等著，就能在天上看見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