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老太太將那紙展開來看，打頭兩個字便是：休書。

抓著紙的手都在抖，甚至懷疑是自己看錯了，努力湊近去看上面的字。

那竟真的是一封休書！

抬頭，滿臉蒼白的看著顧老爺：“你……你要休了我？”

休書？

這一下，連謝苒都有些驚訝地抬起頭。

其余人更是不必說了，都震驚的看著顧老爺。

這老兩口親多年，在一起生活了半輩子，子孫滿堂的，如今竟然寫了休書？

“若非看在多年的夫妻分上，我早就休了你。”顧老爺哼了一聲，說道，“多年前你還在老二這里時，便時常攪的家宅不寧，原以為這些年去了老大家，你能安分些，沒想是長了歲數不長腦子，到了如今還要弄得他們一家不得安寧。你這樣的毒婦，留著你做什麼？百年后的顧家家祠，我都不會準你進。”

不得不說，顧老爺平日里看著不管事，可實際門兒清著呢。

他也是看明白了，這老太婆今日的話是徹底得罪了謝苒，就算是顧昶安的面子都包不住。

謝苒有多手段，謝老爺尚不清楚，但他卻知道當初顧家門面鋪子，可都被謝苒暗中整治過的。

若是再來一次，只怕顧家也要毀了。

謝苒始終端坐在一旁，角噙著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顧昶杰跟顧昶安兄弟倆更是懵了。

他們雖然知道自己的母親這麼多年來做了多蠢事，但是也沒想到顧老爺子會突然休掉。

這到底是還是他們的母親啊。

就在兄弟倆準備求求的時候，顧老太太突然嗷嗚一聲嚎哭了出來：“你不是人！這麼多年來我為了顧家上下當牛做馬，到頭來你一封休書就打發了我！”

顧老太太悲痛絕，丟下休書就朝一旁的柱子撞去：“我死了算了！”

一邊嚎哭一邊要去尋死，眾人見狀，急忙去攔。

徐氏更是嚇得大：“快攔住，攔住！”

倒不是徐氏真的跟顧老太太有多好，而是明日就是顧文煜大喜的日子，若是在這前一天鬧出人命來，那這婚期肯定得延遲，而且還會被人猜測顧家到底出了什麼事。

若是被他們打聽到了，只怕是顧文煜的這樁婚事也要黃。

徐氏嚇得都了。

不過好在最終還是將顧老太太攔了下來，嚎了幾嗓子后，突然戛然而止，昏死在顧昶安的懷中。

顧昶那急忙大：“快請大夫！”

一時間，廳堂里做一團。

謝苒看的頭都大了，了邊的夢竹：“去替把把脈，看看有無大礙。”

“是，娘娘。”夢竹應了一聲，然后抬腳走過去。

顧昶安知道會醫，趕道：“夢竹姑娘，求求你一定要救我母親！”

夢竹沒出聲，只是認真替顧老太太把脈。

脈象倒是平穩，只是有些氣急攻心，再加上年紀大了，激之下會暈倒是正常的，不會致命。

夢竹診斷完以后，眾人才松了一口氣。

尤其是徐氏，都的站不住，多虧了喬蘭初一直扶著。

謝禹行人將顧老太太送回房間去休息，至于其余人，包括顧老爺在的，都沒敢說話。

鬧這樣已經是他們意料之外的事了。

顧昶杰夫婦倆更是不敢開口，他們本意只是想讓顧老太太求一求顧昶安，希皇上可以看在他的面子上，將顧文秀放出來。

沒想最后就鬧了這樣，甚至顧老太太還被休了。

這是所有人都沒想到的。

冷靜了好一會兒后，顧昶安才對顧老爺道：“父親那封休書，是認真的嗎？”

“自然是認真的。”顧老爺半點沒心，“這些年來你母親做了多錯事，你也看在眼中。你因為這些事曾被同僚欺辱打，也不是沒有過。”

顧昶安被欺辱打之事，謝苒倒是也知。

只聽說那欺辱顧昶安之人，已被顧昭調往別了。

顧昶安沉默下來。

他自然知道顧老太太所做之事有多過分，但是休妻……是不是也太嚴重了些呢？

“我想過了。”顧老爺繼續說道，“前些年我在京城購置了小宅子，留給你母親，日后我們橋歸橋，路歸路，再無瓜葛。愿意去老大家那便去，百年以后，也不得進顧家家祠。”

他到底是一家之主，說出的話分量很重。

兩個兒子都不敢反駁。

顧老太太自打來了京城，這脾氣子像是換了個人似的。

連顧老爺也看不下去了。

事已至此，便沒什麼好再說的了。

只是，顧老太太如今還昏迷著，總不能這麼就將送走了。

顧昶安與顧昶杰去外面說話，順便商量顧老太太的安置問題。

顧老太太這些年同顧昶杰一家子住在一起，雖沒鬧出什麼來，但日子也算不上和睦。

鄭氏本就是個脾氣不算好的，這些年伺候著脾氣古怪的顧老太太，早就不堪重負了。

如今瞧著顧昶杰打算一直將顧老太太養下去，心有不甘。

顧老爺找了借口說是累了，已離開廳堂。

謝禹行則是帶著顧文煜離開了，去看看府里上下哪還有需要安排的地方。

喬蘭初則是陪著徐氏跟謝苒。

顧昶安兄弟倆出去后約莫半個時辰后便回來了。

他們商量出了顧老太太的安置問題。

往后每年顧昶安會給顧昶杰一筆銀子，算是贍養顧老太太，直至老太太百年福滿。

徐氏對此是沒有什麼異議，橫豎是自己的婆婆呢。

鄭氏雖還是有些不滿，但是看在銀子的份上，還是妥協了。

此事到此便算是結束了。

臨走前，顧昶杰看著謝苒，像是有話要說，但最終還是將話咽了回去，領著一家子走了。

悅悅也帶著玩瘋了的賢哥兒與巧姐兒回來，察覺到氣氛有些不對，便乖乖坐到了謝苒的邊。

此時一家子坐下來，才都松了一口氣。

徐氏喝了兩口茶，了心神后，問謝苒：“不過，那文秀真不能放出來嗎？”

“不能。”謝苒搖搖頭，“曾經始終是后妃，便是出來了又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