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炙吻》第157頁
顧鋒勸:“也就三十幾個鐘頭。你克服一下。”
許芳菲笑:“顧隊放心,我沒問題。”
顧鋒點了點頭,忽然想起什麼,轉瞪著眼睛代幾個男學員:“有同學呢,你們幾個注意點兒,睡覺都把鞋和服給我穿好了,誰敢鞋子我收拾誰。”
男孩們轟轟炸炸笑起來,接話道:“放心吧顧隊,我們知道要臉。”
顧鋒又和鄭西野打了個招呼,之后便轉走了。
*
綠皮火車轟隆隆前進,車窗外的景從城市站臺,到鄉野農田,從蔥翠山林,到幽靜山谷,老實車頭冒著濃煙,鐵路兩旁的萬象世界一一向后掠去。
夕從西邊的地平線墜落,夜幕低垂,弦月爬上穹頂。
男孩們天生睡眠好,管你是在學校還是列車上,沾床就能呼呼大睡。夜深人靜時分,張子傲幾人已經水沉,狹小的車廂隔間鼾聲四起。
耳畔轟隆隆的列車行進聲,混合著男孩們哼哼的鼾聲,此起彼伏。許芳菲在下鋪的床上躺了會兒,毫無睡意,索小心翼翼穿鞋起,著步子離開了隔間。
夜間,為保證大部分旅客的睡眠,列車上大部分的照明燈已經熄滅,唯余長長的過道區域,每隔幾米還留有一盞小夜燈。
許芳菲來到了9號車廂的盡頭。
這里是與10號車廂連接的慣通道,空間寬敞,鐵皮地面隨列車行駛而輕微晃。
許芳菲靠窗站著,視野中,遠的山脈廓連綿起伏,像極了一幅彩暗沉的水墨畫。
突的,一個聲音突兀響起:“怎麼還不休息?”
許芳菲微驚,回過頭,看見鄭西野不知何時已經走到了后。他穿著簡單的軍綠短袖能服,長軍靴,站姿隨意,整個人有種平日軍裝筆時不備的。
有點頹懶,有點散漫,是種帶著蔫壞的俊。
許芳菲張起來,愧疚地問:“教導員,是我起床的靜把你吵醒了嗎?”
鄭西野搖頭。
這才放下心。想起他剛才的問句,回答:“我睡不著。可能環境比較陌生,沒適應過來。”
鄭西野盯著,眉峰微挑,懶洋洋地問:“是那群小子打鼾的聲音太大,吵得你睡不著吧?”
聞言,許芳菲臉登時紅了個,尷尬得不知如何作答。
鄭西野看這模樣,答案已經了然于心。他無奈地勾了勾角,道:“軍營里就是這樣,一幫子老爺們兒,糙得很。本來我們打算提前把你的鋪位跟其它兵放一起,結果訂票的時候出了點意外,不好意思。”
許芳菲急忙說:“這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出來拉練,一個隊的人本來就應該同吃同住。”
鄭西野高大軀慵懶地靠著車壁,目沉靜,落在姑娘的臉上。他說:“那我陪你說說話?”
“好呀。”
許芳菲開心地揚起角。靜默了會兒,遙向遠的山脈,想了想,忽然說:“奇怪。我仔細回憶了一下,以前在家里,外公也經常打呼。不過很奇怪,聽著外公打呼,我不覺得吵,反而可以睡得更好。”
說到這里,許芳菲頓了下,腦袋埋下去,音量也跟著落低幾分:“其實,我真的想媽媽和外公的。”
鄭西野注視著,說:“這是你從小到大,第一次離開家出遠門?”
許芳菲回答:“嗯。”
鄭西野淡淡道:“那你想家很正常。等時間長了,就會好一些。”
許芳菲抬眸看向不遠的男人,忽生好奇:“教導員,你是云城本地人嗎?”
鄭西野:“是。”
許芳菲聞聲,看向他的目平添幾艷羨,訥訥道:“那你平時應該可以經常回家。真好。”
然而,對于的猜測,鄭西野卻給予了否認。他說:“我很回家。”
許芳菲狐疑地歪了歪腦袋:“為什麼?”
鄭西野說話的語氣平靜:“一是因為我以前在狼牙,工作太忙。二是因為我回家也一個人,跟在宿舍住著沒什麼區別。”
“你之前說過,你媽媽很多年前就……”許芳菲不自在地停頓了下,繼續道:“可是,你爸爸呢?”
鄭西野側頭看向車窗外,很隨意地答道:“植人,睡了十幾年了。”
許芳菲:“……”
這個回答大大超乎了許芳菲的預料。到無比的震驚,以致于嚨干,連說話的聲音都有些干:“你媽媽去世得早,你爸爸又一直病著,那你小時候是誰照顧你?”
“我初高中都是住校,偶爾周末回院子,不是江敘爸媽我吃飯,就是宋瑜爸媽吃飯。”他沉黑安靜的視線重新落回臉上,懶漫彎起,輕描淡寫,最后甚至還帶了句揶揄自嘲:“都說吃百家飯長大的人命,還真是。”
一時間,許芳菲如鯁在,心里泛開酸的苦楚。
原本以為,鄭西野是軍區大院里長大的孩子,家庭條件優越,是真正的天之驕子,卻沒想到,相較而言,他的年似乎比還可憐——的爸爸雖然去世得早,但的媽媽給予所有,填補了年缺失的所有空缺。
而他,失去了母親,也失去了父親……
許芳菲心疼鄭西野的經歷和遭遇,沉默片刻,說:“難怪宋瑜和江敘和你走得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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