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喜說：“我知道的，嫂子，我自己住著也很不好意思。”

“你媽媽那個人……唉……”秦菲嘆口氣，都不知該怎麼說遲貴蘭，“也虧得我沒和住在一起，要不然我和你哥早離婚了。我知道你也不容易，對了，你自己是怎麼想的呀？你想考公務員嗎？”

占喜說實話：“不想考。”

沒說想轉部門的事，太懂遲貴蘭了，這種事不能對家里人說，萬一被老媽知道了，絕對會被罵死。

秦菲說：“如果你自己想考，進制也好的，穩定嘛。但我覺得你媽媽讓你去考，也不是為你的事業發展考慮，你懂我意思吧？”

占喜哪兒會不懂呢？低著頭嘟囔：“我知道，但我說不過嘛。”

秦菲洗著碗：“占喜我勸你一句，你媽的話你得挑著聽，畢竟年紀大了，思想跟不上。現在這世道人手上也得拿得起，不能只想著靠男人。就你媽那個觀點，我聽著都膈應！你要是千金小姐那是另一回事，那你是嗎？大家都是普通人，你現在是年輕漂亮，但你會老的呀！只有你手上有本事，心里才有底氣，就算老了也不怕。”

占喜看著秦菲的側臉，嫂子年輕時長得很漂亮，占杰那會兒瘦，也很帥。可是近十年過去了，秦菲一直為小家勞，臉上已經有了細紋和淡斑，占杰也長出了一圈肚腩，好在發際線還堅定不移，沒禿。

占喜把禮盒放到臺面上，誠懇地說：“我明白的，嫂子，謝謝你。”

洗過澡后，占喜在床上躺下，心里一直思索著秦菲的話。

秦菲說的是對的，占喜原本就沒想過靠嫁人來改變命運，而考公考編這件事，因為遲貴蘭一直以來的洗腦，反而令心生厭惡。

占杰在互聯網公司做后臺維護，年薪十五萬左右。秦菲比他厲害，做業務，據說到年底能掙到十八萬。兩口子的小日子過得，然而遲貴蘭就是看不上秦菲。

嫌秦菲是農村出來的，可占杰明明也是小鎮出呀！

嫌秦菲只有中專學歷，可占杰也只是大專生而已！

希占杰能娶一個老師或護士，國企員工也行，工資點兒沒關系，勝在穩定，可占杰自己也就是個私企員工啊！

占喜記得，占杰和秦菲談那會兒，遲貴蘭還給占杰介紹過一個在快速公站臺值班的生，其名曰市公集團也算國企。

那個生月收才一千多！那時候秦菲每個月已經能掙四、五千了，這件事鬧得他倆差點分手，占杰追好久才把秦菲給追回來。

在HR工作半年，占喜是知道公司里所有員工明面上的收的。比如文琴的年薪是二十二萬，管招聘的袁思晨是十三萬，技部林巖是十八萬，占喜自己則是稅前月薪七千五。

而策劃部那邊的薪資浮就很大了，高的人有三、四十萬，低的也有十幾萬，看績效，看項目，看經驗和能力，還看運氣。

正胡思想著，占喜的手機響起提示音，拿起來看，是一條短信。

【138……】：占喜，我是王赫，你怎麼把我拉黑了？

占喜想到王赫就生氣，忍不住回了一句。

【占喜】：對不起，我覺得我們不太合適，還是算了吧。

【王赫】：到底發生什麼事了？聊得好好的呀！不都說好下周末見面嗎？

【占喜】：我和你聊天，基于信任把一些私事告訴你，你回頭就告訴我媽，你有沒有想過我的？

【王赫】：就因為這？？？

【王赫】：是關于你搬家的事嗎？那我要解釋一下的，你冤枉我了！我媽問我有沒有和你見面，我說沒有，因為你周末要搬家，就這麼說了一句，我和你媽半點兒沒聯系過啊！！

占喜看著短信發愣，如果王赫說的是真的，那倒也不能全怪他。

可是，他們聊了兩個禮拜，也沒聊出個所以然來，占喜只覺得索然無味，遠不如和“好大一頭魚”聊得開心。

好歹有過兩次相親經驗，知道自己和王赫大概率沒戲。這時候對方急吼吼地來解釋，占喜過的教育使得沒辦法無理取鬧，思考以后，決定還是和王赫見一面，見完面再說不合適，應該更有說服力。

于是，又加回了王赫的微信，約好下周六一起吃晚飯。

加微信的時候，占喜又看到“好大一頭魚”的對話框，他最后一條消息發自半小時前，是占喜洗澡的時候，這是當天他發過來的第四條微信。

不管是信息的長度，語言的懇切度，還是語病的出錯率，都再創新高！

【好大一頭魚】：蛋老師，我知道你生氣了，不想要答理我了，我有想很久時間，還要是給你道欠阿！我解釋我的原因，真的我的條件很不好，你如果看到我的真真樣子，你會討厭我了，我不想要你討厭，害怕了，很多人討厭我了，我不想要你一樣。我真的不故意不去送花，我很就難過害怕，你送我禮，我很喜歡，心里非常高興阿，可是我要你生氣了，你可以不要生氣嗎？我錯了，我害怕你看我，真的我的條件很差！可是我想要和你聊天，你說了語病我改，你說了我們做朋友了，我記住啦，蛋老師，請你原諒我嗎？

占喜其實已經不生氣了。

一個男孩子，相親時因為條件不好而被孩拒絕，現在又因為條件不好而畏懼與見面，說見到他會害怕，會討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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