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珠這瞬間突然有點恍惚了。

想起那次的胃鏡。

醫生讓做，南珠不想做，哭哭啼啼的。

後來……沒做。

那老醫生說遊朝太慣著了。

南珠把手從遊朝掌心裏回，抬頭看他，“你想幹什麽？”

遊朝微怔。

南珠眉眼往下，在人來人往的大廳裏質問遊朝：“你為什麽要裝出心疼我的樣子？你想幹什麽？是什麽意思？想從我上得到什麽？”

遊朝轉過，線微抿，低聲說：“我隻是……”

“別告訴我說你因為我多喝了兩口水心疼了。如果真的心疼，你不會在我砍斷南蹇明補償你後，一把火燒了我的家，把我無辜父親的骨灰揚塵！”

南珠手掌橫握拳，“從我跟你第一天起，我就是你棋局裏一顆旗子，我的所有想法，全都在你的掌控裏。我所走的每一步，都在你的預料之中。我就像是一個傻子，一個蠢貨。在你的棋盤裏上躥下跳，整整三年。”

南珠朝前一步近，“現在想想，你的每句話，每個表，每個舉，其實都居心不良。”

“就像是假懷孕，你在我猶豫不決不敢的時候把我的包掀翻，假懷孕的單子直接掉了出來，讓我從不敢變不能不敢。”

“遊朝，你對我每個笑，每個表和作全都是別有用心，滿含算計，你告訴我，你現在這樣，是又想從我這裏得到什麽！”

南珠本是憤怒的臉慢吞吞的白了，不等遊朝說話，轉就想朝外麵跑。

在被遊朝拽住後，聲音沙啞結，眼神茫然恐懼，“你已經了我爸的骨灰了，不能再我祖父祖母的骨灰……”

南珠的心髒突然像是被狠狠揪了把。

的父親是南蹇明的父親。

的祖父祖母也是南蹇明的祖父祖母。

遊朝既然了父親的骨灰。

那麽……也會祖父祖母的。

南珠的這次孕檢沒做。

被遊朝攔腰抱起來帶上車。

在眼淚斷了線，瘋了一樣拍窗戶要去山上看一眼後，調轉車頭帶去山下。

把人背起來，爬山。

南珠在中午到了山頂。

看著祖父祖母完好的墓碑。

跪在父親的墓碑前，把上次來沒埋的土給他一捧捧的埋上。

在山上待到黃昏將至後，南珠下山。

不過兩步。

南珠被背了起來。

攬著遊朝的脖頸，聲音低低的，“我爸被揚塵在哪了？”

遊朝停頓幾秒：“不知道。”

“你知道啊。”南珠啞聲說：“你上次說是在河裏，為什麽好端端的突然變不知道了。”

遊朝沉默許久，“是張謇扔的。”

“張謇是你的人，你讓他扔哪他就會扔哪。”

“遊朝，你告訴我扔哪了，告訴我個地，以後我好在清明節的時候去看看他，我死了後，我爺爺問起，我也才能告訴他們，我爸去哪了，遊朝……”南珠聲音帶了的崩潰，“你告訴我啊。”

“是幹淨的河裏，骯髒的河裏，廢棄的河裏，還是……”南珠聲音低啞，指甲一寸寸的深陷，幾乎要穿遊朝的肩膀布料，“下水道。”

遊朝隻是背好，到最後都沒說，隻有南珠在說。

一改這些天的安靜和恬靜，喋喋不休的怒聲訓斥並且問。

的父親對他做過什麽？

為什麽死後要被墳掘墓。

連骨灰被揚塵在哪都不清楚。

死的倉皇沒落得全。

死後連被祭奠的資格都沒有。

他到底錯在了哪？

南珠在遊朝一直沉默後，張狠狠的咬上他的肩膀。

在齒漫出腥氣後。

微微鬆開，低聲說：“我爸什麽都沒對你做過，甚至對你的事毫不知，為什麽最後會落得這個下場……”

南珠問了遊朝。

我爸和你被霸陵的事有關嗎？

遊朝親口說無關。

南珠卻還是不安，怕是遊朝在打言語司。

問遊朝，我爸是好人嗎？

遊朝說是。

那麽南珠想不明白。

爸到底錯在哪了。

好好的人生最後落得這麽一個下場。

南珠訓罵了遊朝一路，也翻來覆去的想了一路。

在車經過拐角時，過車窗看向路邊一個背著孩子的父親。

南珠的訓罵停了。

怔怔的看到再也看不到後，突然明白了的父親為什麽會落得這個下場。

因為他疼南蹇明。

南天有多疼南珠，就有多疼南蹇明。

不。

更甚。

因為南蹇明是男子，以後肩膀上擔著的有南珠的未來，和整個南氏。

父親對他的教導比對南珠更用心。

他之所以淪落到現在這個下場。

隻能是因為……他是南蹇明的養父，是南蹇明在乎的人。

南珠在遊朝開車門讓下車的時候，眼淚突兀的砸了下來。

抬眸看著他，角彎了又彎，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南珠哭的崩潰又無助，捂著心口坐在後座泣不聲。

遊朝垂眸看著。

在南珠眼淚大顆大顆的砸下後，握著門框的手一寸寸的收。

幾秒後淺淺的吐出口氣，彎腰把南珠抱起來。

抬腳進家門的時候聽見南珠說：“我祖父祖母不喜歡南蹇明。”

遊朝腳步微頓。

南珠揪著遊朝的襟，嗓音沙啞帶著小心，“遊朝，他們真的不喜歡南蹇明，所以，你別再他們了，行嗎？”

遊朝斂眉沒說話。

南珠抬眸，“求你了，別他們。”

南珠臉埋進遊朝脖頸，“我求你了，我祖父祖母，不喜歡南蹇明，不喜歡不喜歡，一點都不喜歡，你……你別他們，別，別別別……”

話沒說完。

遊朝打斷：“我不。”

南珠掀開紅彤彤的眼睛看他，啞聲說：“若你騙我呢？”

遊朝的瞳孔被長長烏黑濃的睫輕到看不出半響緒，低聲說：“生不得安，死不得寧。”

南珠搖頭，低聲說：“病床頭、無人守、不得，恨滿盈，子孫滿堂，卻無一人是你脈。”

南珠說：“你說。”

遊朝沉默許久，還是啞著嗓音吐出字眼，“病床頭、無人守、不得，恨滿盈，子孫滿堂，卻無一人是我脈。”

南珠靠在遊朝肩膀，迷迷糊糊睡著了。

南珠早上是空腹去的醫院。

折騰了一天，水米未進。

覺到下被掐住，迷迷糊糊的睜眼。

看到了遊朝。

從從前胡鬧到過了飯點一樣，在事後掐著的下灌粥，讓不要空胃。

南珠腦中莫名閃過了從前的很多很多。

手扣裏的小麵包。

日日的養胃粥，還有每晚輕拍的哄睡。

南珠含糊低語：“真的都是假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