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染上了什麽不幹不淨的病也還好。

趙曉倩其實真正怕的是以後有天趙家人提起，不是說現在靠著自己過的多鮮亮麗，而是鄙夷又不屑。

說——看吧，離開了趙家的就是一攤爛泥。

餘懷周是幹淨的，趙曉倩百分百可以確定。

他的服和鞋永遠都疊放整齊到一不茍，且還大爺做派的會熨燙會熏香。

點外賣不是尋常的外賣，是套附帶服務的。

牛排要配送刀叉和鮮花。

西餐的前菜和沙拉，要存放不同的保溫袋和冰塊。

西點要有詳細的製作卡片。

上麵寫著烘焙的時間，用舌尖品還是舌後品。

他告訴趙曉倩說。

隻要這種程度的餐點，才能確定是幹淨的。

如果不是餘懷周掌心全是老繭。

如果不是餘懷周當初為了找兼職被騙了五十一萬。

如果不是餘懷周因為專項小組三千塊錢的獎學金和他同學鬧進警察局。

趙曉倩有時候真的覺餘懷周像是個大爺。

還是超級富貴人家養出的嫡嫡尊貴的千金大爺。

一應吃穿用度，甚至比從前京市的第一千金南珠還要矯。

是或者是不是，和趙曉倩都沒關係。

趙曉倩隻知道。

餘懷周沒張訓煙，沒張訓連個煙頭都弄的七八糟。

說明……真的是缺錢了。

否則他這麽倨傲清高的人，怎麽會在和分開後，不過一天就自己主找上門來，打了一掌不生氣，威脅的時候不生氣。

提條件的時候也不反駁。

趙曉倩咳了咳，趁火打劫，“還有，不許再給我甩臉子。”

趙曉倩一腦的朝外說：“不許我幹點什麽讓你不順眼的事，你就揍我。”

“不許咬我，不許給我一天到晚沒事找事。”

趙曉倩越說越順，“不許管我喝酒到幾點，一個禮拜喝幾次，不許管我是和男的一起喝還是的一起喝。”

趙曉倩盤坐在床上，吧嗒吧嗒說了一大堆。

說到口幹舌燥後不說了，問：“你應不應？”

餘懷周在趙曉倩說到第二句就沉了臉。

在趙曉倩說完後氣笑了，磨了磨後槽牙，淺淺的呼吸了口氣，點了頭。

趙曉倩眼睛瞪大，想再說話的時候。

被捂住。

餘懷周膝蓋抵上床鋪，大手捂住的，“你沒完了是吧。”

他眼底約跳著不耐，冷冰冰的瞪著趙曉倩。

像是趙曉倩再說，會揍。

趙曉倩盯著真的應下，且沒有要反駁意思的餘懷周。

眨眨眼後，出一手指。

在餘懷周臉前晃了晃，示意還有最後一個條件。

餘懷周嫣紅像是花瓣的微抿，眼底徘徊了怒火，閉閉眼再睜開，卻還是收回手。

在床邊坐下後，額首冷冷的，“說。”

趙曉倩試探道：“省著點花錢。”

補充：“行不？”

餘懷周花錢是真的厲害。

一頓外賣加上服務費，輒好幾千。

趙曉倩養餘懷周的時候，總有種信用卡額度要被刷了的錯覺。

結果沒刷。

額度反而因為餘懷周的大額消費，不停的往上漲。

之前趙曉倩養餘懷周的時候，公司的財務報表是紅的。

那會尚且不心疼餘懷周花錢。

現在遊朝把和南珠公司墊資的錢全都還了。

趙曉倩更不會心疼。

但卻還是試探的說出口，想看看餘懷周的底線退讓到了什麽地步。

換句話來說。

就是餘懷周缺錢到了什麽地步。

餘懷周凝眉問：“你公司撐不下去了？”

趙曉倩想說你才撐不下去，你全家都撐不下去。

沒說，恩了一聲，表示是。

餘懷周沉默幾秒，恩了一聲，示意知道了，以後會省著點花。

趙曉倩笑了。

因為在和餘懷周的關係中第一次掌握了主權，笑的角幾乎要咧到耳朵。

樂的在看到客廳裏最大的一個玩被拆了都不生氣。

問餘懷周：“你是不是小時候沒玩過這個，所以好奇拆開看啊。”

餘懷周靠著門框環，垂眸沒說話。

趙曉倩不在意，找膠帶把這個拆封了的重新綁上。

嘿嘿直樂，像是哄孩子：“趕明我帶你去玩店，隨便你挑。”

餘懷周看被重新纏裹好的禮，角悄無聲息的勾起了一抹冷笑。

沒訓說。

你以為人人都像你似的，從小就是個傻子。

趙家人讓你去哪你去哪，讓你做什麽你做什麽，讓你不能什麽，你就什麽都不。

從出生到十幾歲，房間裏連個洋娃娃都沒有。

像是個提線木偶。

導致如今對生活也好，質也罷，沒有半點品質要求。

見到什麽七八糟不值錢的玩意都稀罕。

蠢笨無知到像是個腦癱。

還是隨便人欺負的重度腦癱。

最後沒說。

好像是因為說了趙曉倩這個傻子會知道自己把查了個底朝天。

也好像是因為……

餘懷周視線重新回到這些玩上。

輕輕一笑。

沒搭理趙曉倩，開門走了。

餘懷周去哪從不和趙曉倩打招呼。

趙曉倩已經習慣了。

換了服，拎著重新打包好的禮，好心依舊的想出門去江淮家。

途中莫名調轉方向。

去餘懷周的學校。

餘懷周的底線突然就這麽退到了趙曉倩覺匪夷所思的地步。

說句實在話，讓趙曉倩心裏有點在意。

摘掉墨鏡，對餘懷周的導師笑笑：“我是餘懷周的姐姐。”

導師微怔，上下打量了眼趙曉倩。

皺眉問：“餘懷周不是孤兒嗎？哪來的姐姐？”

趙曉倩愣了下，“孤兒？”

餘懷周學檔案上的監護人是空白。

親屬關係也是空白。

導師找他問為什麽不寫。

餘懷周言簡意賅——死了。

趙曉倩愣住，喃喃：“全都死了？”

導師是大一想要帶餘懷周進項目小組的時候的問的。

他有點想不起來餘懷周是怎麽說的了。

但卻清楚的知道這麽多年了。

餘懷周的家人沒有一個聯係過他。

餘懷周的戶口本複印件上，他的名字後麵跟著的是——戶主。

他表從猶疑變肯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