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teo顯然不懂中國文化裏識時務者為俊傑的髓，所以也沒把江逸的話聽進去。

他微微側，像所有喜好八卦的貴婦一樣，用在場所有人都能聽到的聲音問道。

“你什麽時候打算離婚？”

有了之前的鋪墊，這一次我倒是沒有顯得特別驚訝。

“過年之前吧。”我看也沒看江逸，“人家不是都說嗎？有錢沒錢，甩掉男人好過年。”

Mateo顯然對我國博大深的俗語文化沒有那麽通，隻是一臉敬畏地衝我挑起大拇指。

“你離婚之後沒地方去的話，來我這裏好啦。我們有駐華公司，很大的哦。”

他循循善的樣子很像是拿著毒蘋果蠱公主的巫婆。

我也確實心下一。

不管真假，這好歹是一條退路。

雖然海城是首選，但誰會嫌棄退路多呢？

“如何，考慮一下吧？”Mateo無視江逸的眼神，持續鼓著。

我沒有接這個話茬兒，而是繼續剛剛的問題。

“你這一百萬歐元，需要我做什麽？”市麵上同傳頂級價碼也到不了這個水準，“雇傭時間？項目周期？我需不需要承擔什麽KPI？”

江逸微微側目，像是第一次認識我。

他沒有見過我職場當中的樣子，亦或是該說，他沒有見過我在家庭之外的樣子。

Mateo聳聳肩。

“你倆某種程度上還真像，都是半點不肯吃虧的人。”

這句話分不清是吐槽還是客觀陳述，但江逸的臉明顯緩和了些。

Mateo把這份工作的細節合同也給了我一份，我仔仔細細翻閱著，生怕錯過什麽細節。

室地暖將人烘得有幾分熏熏然，我順手拿起桌上的咖啡喝了口，卻覺得口不大對勁，抬眼看去，發現那杯子不是我的。

我那杯拿鐵好好地放在另一側，江逸似笑非笑盯著我。

“別人的東西就這麽好？”

我麵不改放下他那杯冰式，毫不客氣地回敬。

“這話你該去問問你書。”我漫不經心又翻過一頁合同，“別人用過的男人就這麽好？”

Mateo在旁邊聽愣了，反應過來之後隨即吹了聲口哨。

“懟得漂亮啊。”

江逸臉僵了僵，眼眸裏流出些我看不懂的神，我也沒有深究的興趣。

將手裏這份合同仔仔細細看完，我出包裏的鋼筆，漂亮地簽上自己的名字，又將合同遞還回去。

“這就簽了？”Mateo訝異地掃了我一眼，“不再考慮考慮之類的？”

“一個工作合同，又不是賣契，還需要考慮什麽？”

我完全搞不清這人的腦回路，之前急三火四我來的人是他，現在勸我多考慮考慮的也是他。

江逸清清嗓子。

“這裏麵有很多跟合作公司對接的部分。”

“你親自上陣？”我挑眉看他。

“那倒不是。”

“那不就結了。”我拿過包包，隨即起，“而且我想，這種程度的合作，應該也不會讓書出馬吧？”

嘲諷一波，神清氣爽，我轉頭對Mateo道。

“咖啡錢我自己付，有事隨時電聯，上崗之前通知我就是了。”

我覺得這場會麵應該是雙方愉悅且迅速地達了一致，沒想到結賬的時候，江逸卻跟了出來。

我以為他大男子主義發作，想要搶單，於是讓出半個位。

“那就你來。”

橫豎一杯咖啡而已，沒什麽好矯的。

孰料他卻拉住我。

“等我一下，有點東西給你。”

我登時警覺起來，因為這口氣實在太像網上那個段子：給你看個寶貝。

“不必了，有什麽東西快遞給我就行了，地址你知道。”

江逸死死繃著下頜，半晌才憋出一句話。

“那你在這等著，我去車裏拿來給你。”

我其實也沒有等著的打算，但看他指骨得特別用力，甚至能聽見骨節的響，心想這種時候還是不要好了。

江逸倒是很快去而複返。

他拿了個薄薄的文件袋遞給我，我狐疑地接過來打開。

發現裏麵是幾張紙。

難不這家夥想開了，找律師擬了離婚協議？

我腦子飛快轉著，這倒也不是不行。

那份表彰下來之前，可以先走離婚程序嘛，或者簽了字之後而不宣，等什麽時候人家出來，再打打太極，含糊過去就是了。

想到這裏，我手拍拍江逸肩膀，哥倆好地開口。

“終於想通了，真不容易。”

可仔細掃了一眼容，卻發現似乎不是那麽回事兒，誰家離婚協議還帶權讓渡書啊？

我抖著手指翻開後麵幾頁。

“5%的份，給我？”

我戰戰兢兢地開口，這潑天的富貴終於到我了？

“如果沒有什麽問題的話，你簽個字，找一天跟律師個麵。”

江逸的表沒什麽波，反倒顯得我現在的驚慌格外突兀。

問題是百分之五啊，做夢都沒敢這麽夢過。

這輩子重生難不我拿的是暴富劇本？

先是江給了祖宅，現在江逸又主給了我百分之五的公司份。

“你是想用糖炮彈收買我嗎？”

江逸的目在我臉上停留了好一會兒，周遭彌漫著詭異的靜默。

“這麽大手筆，不會是讓我做什麽違法紀，有違倫理綱常的事吧？實不相瞞，我可一直都是正經人。”

江逸意味不明地笑了下。

“以前怎麽沒發現你這麽貧呢？”

我心說那會兒在你麵前惜羽啊，哪好意思嘛，現在破罐子破摔，當然本畢了。

“什麽要求都行嗎？”

“你要是讓我客串一下綠茶白蓮花妖豔賤貨，想方設法讓某些人拈酸吃醋，這些業務都沒問題。”我清清嗓子，“假裝懷孕打胎離婚罵街其實也行，看在錢的份上，你說你需要哪個類型吧？”

江逸顯然不願意陪我科打諢。

“我讓你收了錢別離婚，你能做到嗎？”

我幹脆利落把權讓渡書推回去。

“把糖炮彈拿走吧，當我從來沒收過。”

這種人真是討厭，明明沒這種打算，非要故意拿出厚餌在你麵前虛晃一槍。

江逸像是早就預料到我會這麽說一樣，並沒有手去接那份文件。

“說了給你就是給你的。”

這下我心裏真的有些張起來。

江氏目前最大的東還是江爺爺。

江逸本人手裏所有份加起來也不到20%，給了我5%的話，那些小東如果聯合起來倒戈，他是沒有絕對勝算的。

這種做法無疑太冒險了。

他圖什麽呢？

“無功不祿，有什麽要求你直說好了，不然這麽大一筆分手費我不敢拿。”

江逸的眼神在這句話之後漸漸變得凝重起來，不知道為什麽，我的心也跟著提到嗓子眼。

總覺得他會說出什麽石破天驚的話。

可他凝視我半晌，最後隻是輕描淡寫地道了句。

“好歹夫妻一場，就當是給你點錢傍好了，也不用太往心裏去。”

我倒是不想往心裏去，問題這麽大一筆橫財，我怕不住，導致猝死。

小劇場

我：突然這麽有有義，不大習慣啊。

江逸：這種事就是一回生二回，習慣習慣就好了。

我：我先問問，你打算離幾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