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爸這個人，其實迄今為止我也沒有完全看過。

你說他傻，他卻懂得孜孜不倦讓真千金全麵上位，親疏遠近分得很輕，這點分寸程度甚至超過了二十幾年父。

可你要說他明，一個人怎麽能在完全不做調查的前提下，就到親家家裏去自揭底牌呢？

你要釜底薪之前，至也要先籠絡好江逸才行吧？

那是你在江家的應啊。

亦或是退一步說，他以為他和江逸已經心照不宣了，然而事實證明完全不是那麽回事兒。

所以江剛剛輕描淡寫這一句話，就讓他有些進退不得。

論輩分論實力，正麵剛他是絕對不敢的。

果不其然，我爸臉幾經變化，最後還是不得不賠上殷殷笑臉。

“您說哪裏話，我怎麽敢做江家的主。”他那張笑臉看得人牙磣，“我隻是覺得，若是這麽大的事不知會親家一聲，著實是心裏有愧啊。”

“確實是大事。”始終一言未發的江爺爺終於開口了。

他到底是一家之主，所有人聞言都正襟危坐，等待下文。

“這事兒擱在誰家，都不能算是個小事，尤其是對笙笙來說。”

江爺爺說著，隨即衝我招手。

“丫頭，過來。”

我乖乖走過去，半蹲半跪在二老邊。

江爺爺正襟危坐，臉嚴肅。

“趁著今天人齊全，我和你呢，有些話要跟你說。”

這一幕是我前世沒有經曆過的，眼下心裏其實也有些沒底。

屋子裏此時顯得過分安靜，我的膝蓋著地板，借助源源不斷傳來的涼意試圖穩定緒，出口的話則是不卑不。

“您說，我聽著。”

我垂下眼睫，心裏忖度著，老爺子究竟要跟我說什麽。

“關於你份這個事兒，你爸今天如果不來，我是打算當不知道的，畢竟，這對咱們日常生活沒什麽影響。”

說著他瞥了眼我爸，後者的臉登時就僵住了，這話擺明是在說他今天的行為多此一舉。

我想起那晚江逸跟我說的，爺爺其實早就知道了，但在我麵前一直未曾流出半點蛛馬跡。

“江逸當初娶的是你，跟你姓什麽沒關係。那臭小子不懂事，這些年承蒙你擔待。”江爺爺眼神有意無意往蘇靈上掃了一眼，又繼續道，“所以不管你做出什麽選擇，我們都尊重並支持，不會因為你是不是餘家的親生骨而改變。”

江隨即也拍拍我的手，很默契地跟上。

“海城那套祖宅，留著給你傍，我們江家從頭到尾隻認你這一個孫媳婦。”

這話像是重重的一掌，毫不掩飾地扇在蘇靈臉上，連帶著我爸媽都覺得無地自容。

因為江家二老這話，已經等於點名道姓了。

我爸扶住椅子邊沿的手越握越，手背上青筋出，連呼吸都重了幾分，但他不敢在這裏造次。

今早那場不歡而散，他原本是想通過這樣的方式來把我避至絕境，沒想到江家卻讓他踢到了鐵板。

事已至此，唯有孤注一擲了。

就見我爸猛地起，賠笑道。

“既然話說到這個份兒上，還有件事，我索代明白。”他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笙笙那邊的家庭，條件不是很好，媽媽又弱多病，雖然咱們家大業大不在乎這些，但到底有些麻煩，所以日後可能也需要小逸多擔待。”

饒是我這一世自詡對人有足夠的認知和了解，依然被這番話震懾到了。

一個人的出和父母難道是自己可以選擇的嗎？

周敏再窮再落魄，這些年沒讓蘇靈吃過半點苦，人家替你養了二十五年兒，換來的就是這樣一個評價嗎？

我下意識朝蘇靈看過去，卻發現表毫無波，好像現在說的那人，並沒有掏心掏肺照顧這麽多年一樣。

我覺自己嚨有些哽住，眼圈登時紅了，說不出是氣的亦或是什麽別的原因。

既有些替周敏不值，又覺得這父能卑劣到這個程度，屬實出乎意料。

江家二老大概也沒料到，我爸竟然會有此一招。

這種場麵若是反駁，以親家的份似乎不大合適。

但若是裝沒聽見，又有些說不過去。

畢竟涉及原生家庭，連我一時半刻都不知道該接什麽比較好了。

偏生這會兒好巧不巧門鈴聲響起，屋原本繃到滯的空氣忽然流通了一樣。

眾人幾乎是不約而同看著阿姨去開門。

唯獨我沒有，還保持著剛剛那個姿勢。

腦子裏還在反反複複播放著那幾句話，周敏的貧窮和落魄像是被釘死在了恥辱柱，而且被強行加諸到我上。

即便我跟江逸日後離婚，也會被詬病是因為份家世才導致的落荒而逃。

這對江家，對我，都沒有半點好。

我爸不敢明著得罪江家，但這個屎盆子扣得真是讓人無比惡心。

正想著，就聽玄關傳來個有些悉的聲音。

“不請自來，還江老不要見怪。”

我下意識循聲回頭，因為是跪蹲的姿勢，率先映眼簾的是件中式唐裝下擺，滾邊走線都極為致，提花樣式也有點悉。

這難不是……

急忙往上看去，就見一位神矍鑠的老人從玄關那裏緩緩走進來。

我不由得皺眉頭。

這人在這個時候出現，簡直比林黛玉大戰伏地魔還讓人覺得匪夷所思。

隻見江爺爺聞言也跟著起，語帶詫異但卻不失禮貌地開口。

“這不是徐老嗎？一別有十幾年沒見了吧？怎麽今日貴腳踏賤地，來我這小廟了呢？”

聽口氣，兩人應該是舊相識。

我想起也跟著打個招呼，但蹲了半天腳麻得厲害，還沒等站起來，一下子就跪在地上了。

膝蓋骨和地麵發出很悶的撞擊聲，疼得我眼淚當時就飆出來了。

“喲，這是怎麽話兒說的？”徐老趕三步兩步上前，手想扶我，隔著沙發卻鞭長莫及，登時拉下臉來，“你們家都是這樣對待孫媳婦的嗎？什麽年代了，還要跪？”

我聽著話頭不善，本能想去解釋。

但膝蓋上剛剛那一撞著實疼的厲害，一時半刻緩不過來，本張不開。

江爺爺在外向來是護犢子的，眼下被人這麽抹黑，於是有些掛臉。

“合著十幾年沒登門，今天是來指教我如何做人的，是嗎？”

江手拉了他一把，也跟著起。

“老徐，咱也算相多年，就不說那些虛的了。”笑容得，眼神卻帶了點冷意，“今日登門若是老友敘舊，實在不巧，家裏有點小事，不方便待客，改日我和老頭子必然登門拜訪。”

這是很委婉地在下逐客令。

“倒是巧了，我今天來，剛好是跟貴府這點小事有關。”徐老的眼神緩緩掃過整個屋子，最後落在我上，“聽說你們江家門檻高，瞧不起被抱錯的孫媳婦，是這樣嗎？”

江家二老的臉微變，我公婆更是不敢吱聲兒。

就連帶頭挑事兒的我爸，此刻表都有片刻凝滯。

“您誤會了。”我捂著被磕青的，呲牙咧地解釋。

但徐老卻像沒聽見一樣。

在滿屋子人裏，我此時跪坐在地的樣子大概是太像氣小媳婦兒了，所以給了他一種錯覺。

接下來，他開口便是句石破天驚的話。

“如果說是我徐家的孩子，配你家門第，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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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目瞪口呆ing，我親爹不是死了嗎？這咋詐了呢？輩分也不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