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德的夏季校服沒有口袋，白襯和百褶設計簡約，只有制服樣式的校服外套才有兩個很淺的口袋。

坐在車后座，雙手一直揣在口袋里，手心殼信封，小心翼翼地往里掖了掖，怕不小心掉落出來。

另一側車門被打開，冷空氣挾裹著約約的淺淡薄荷襲卷鼻尖，阮蘇茉心跳驀地一頓。

段西珩已經坐到旁邊，襯校服拔干凈，坐好之后就安靜看著手中打印出來的演講稿，表淡然。

今天他要代表畢業生演講。

司機很快過來開車，十幾分鐘的路程，阮蘇茉憋了近十分鐘。

一直藏在口袋里的手，手心微微潤，卻不敢。

段西珩終于發覺哪里不對勁，從演講稿上收回目，緩慢側頭看向旁的人。

今天的好像很拘謹，心不在焉，還一直看著自己。

與段西珩上目，阮蘇茉眨了眨眼，想從口袋拿出東西的手最終還是停頓住。

沒勇氣。

寫滿慕的那封信，始終沒有勇氣拿出來送給眼前的人。

段西珩的眼眸似有疑，阮蘇茉怕泄自己的，便清清嗓子，說：“你領帶歪了。”

段西珩低頭看了一眼，抬手準備調整的時候，阮蘇茉從自己口袋中出手，靠近過來。

他倏爾停住。

阮蘇茉的手生的很漂亮，看著白皙，彈琴時候又充滿力量。

他喜歡看每次替他調整領帶的模樣，俏皮中帶著一點細心，偶爾還會有一小得意，喜歡在口頭上占他便宜。

“你好笨。每次都系不好。”

段西珩用沉默應答，等阮蘇茉替他整理好后，本該各自重新坐好，可第一次，他們都沒。

也許是因為彼此都知道，這是他們最后一個一起去學校的早晨。

阮蘇茉手指輕輕拂過這條校服領帶，暗藍，毫無特點，在眼里卻格外好看。

視線落到襯襟，一顆顆帶著海德logo的白定制紐扣規整劃一。

心下一，抬眸看向段西珩。

“今天如果有別人跟你要扣子，你不能給。”

段西珩有些莫名，開口：“為什麼？”

“因為給了就代表你喜歡！”阮蘇茉就知道段西珩不知道，著急提醒，“日本電影里都是這麼說的，畢業的時候給別人校服第二顆紐扣就代表你喜歡，要是跟你要，也代表喜歡你。”

怕自己表現得太明顯，阮蘇茉忙不迭地替自己解釋：“我沒別的意思，就是提醒你，怕你太傻太笨別人跟你要你就給。”

段西珩垂眸看了好一會，目沉沉，不知在想什麼。

過了一會，他開口：“那你想要——”

喇叭聲驟然響起，司機猛地踩下剎車，靠得近的兩人同時往后撞了一下。

阮蘇茉磕到了腦袋，暈乎乎的，坐好后看了看車窗外，前方道路出了事故，他們的車差點撞上。

等回過神來，阮蘇茉才想起剛剛段西珩好像說了什麼，但喇叭聲太吵，沒聽清。

“你剛剛說什麼？”

段西珩這時已經面向車窗，只留給阮蘇茉一個冷淡的背影。

“沒什麼。”他說。

阮蘇茉抿抿，悄悄了自己的校服口袋。

有些犯愁。

到底什麼時候給他呢？

因為道路事故，他們比平時遲了十幾分鐘才到校。

海德的畢業典禮每年都安排在6月4日，早上九點開始。

今天并不要求畢業生們去教室，所以在進校門之后，段西珩就要跟阮蘇茉分別，去往西邊的報告廳。

教學樓在學校另一邊，他們停在路口，分別時，阮蘇茉喊住段西珩。

“段西珩。”

阮蘇茉到底還是了一點勇氣，手垂在擺兩側，沒有去拿口袋里的信封。

沖段西珩笑了笑，明又可：“畢業快樂呀。”

段西珩目怔了幾秒，想說什麼，前方有生喊阮蘇茉：“蘇茉，快遲到了！”

阮蘇茉一聽，著急了起來，沖段西珩揮揮手：“走了，再見！”

看著生匆忙的背影，段西珩在原地停了許久，才將自己心翻涌的緒收斂。

畢業了。

他忽然，有些抗拒畢業。

……

早上的課是語數外，最后一節英語課開始的時候，高三那邊的畢業典禮恰好結束。

在教室上課的高一高二，幾乎都能模糊聽到高三教學樓那邊的熱鬧。

他們畢業了，現在應該在拍照留念。

外教老師在講臺念課文，倫敦腔好聽又流利。

阮蘇茉托著下，沒在聽課，另只手拿著筆在書本上無意識地畫，心思早就飛遠。

段西珩現在在做什麼？

應該有很多生想跟他拍照吧，或者還有人告白？

沒關系，他肯定不會接們的告白的，他看起來就不像想談的樣子。

啊，不對。

之前談算早，但是現在畢業了啊，現在談就是正大明——

阮蘇茉忽然不淡定了。

把筆摔在本子上，向外教老師舉手：“老師，我好像發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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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蘇茉非常簡單地逃了課，沒發燒，沒去醫務室，而是一口氣跑到高三教學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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