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皇家無親。

慶皇極力想避免父子仇。

但終究還是敗了。

“許達，朕當初頂著巨大力，強行將這群小崽子分封出去，真的錯了嗎？”

許達低頭沉默許久，方才小心答道。

“臣一武夫，不懂得製度啥的。”

“可誰家沒有幾個不聽話的孩子？”

“陛下教訓一頓就是了。”

慶皇聽得無比苦。

“是啊，別人家孩子不聽話，教育一頓也就是了。”

“可皇家呢？”

“八萬兵馬，這牽扯到了多平民家庭？叛一起，最終苦的還是百姓。”

許達想到後果，不免唉聲歎氣。

他打了一輩子仗，最為清楚兵災的恐怖。

過去那些秩序的潰兵，就如同野般在鄉間肆屠殺，破壞遠勝於自然災害。

天災尚有一餘地。

人禍卻不會。

“臣有一點想不通。”

“說。”

“就算晉王擁有八萬兵馬，手下卻也並無強將，他不可能是臣的對手，他未必有膽量敢造反。”

慶皇搖頭。

“你也曾年輕過，知曉年輕人跟我們這些上了歲數的想的不一樣。”

“哪個年輕人不狂傲？”

“當那個勁兒上來了，老五很有可能會孤注一擲，不管不顧。”

許達再度沉默了。

當年的他們何嚐不是如此，全憑著一口氣開創了嶄新的王朝。

年輕人的莽撞勁兒，永遠是難以把控的。

慶皇抬頭向窗外，思緒發散。

“朕這輩子最大的願，就是將胡人的威脅徹底鏟除。”

“可所有人都有自己的心思，勁兒不能往一塊用。”

慶皇的目穿過範城，越過了長城，看到了北方遼闊無邊的草原，也看到了表麵安寧，實則背後風波湧的大慶。

“世族們想要治理權，朕滿足他們，他們才會全力幫助朕北伐。”

“大臣們又覺得北伐勞民傷財，讓你防住長城耗費更，才是最優選擇。”

“現在就連朕生的兒子……都開始搞小心思。”

慶皇的臉上變得無比苦。

“朕這輩子，還有機會北伐嗎？”

許達不敢回答。

寂靜的氣氛直到被水壺發出嗚嗚嗚聲打破，炙熱的蒸汽從壺口噴出。

“朕真的羨慕老六。”

慶皇盯著火爐開口道。

“遼地那麽苦，可廣寧城的百姓活得卻那麽開心。”

“朕看的出來，遼地的百姓是發自心的戴老六。”

慶皇著那升騰到空中的水汽，陷沉思。

“老六邊的朱烈看起來傻楞傻楞的，但他卻是真的一心一意為老六好。”

“朕呢？孤家寡人。”

“現在就連你，都不敢在朕麵前說了。”

許達張了張，卻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臣……”

“臣……”

“臣笨，怕說了陛下會生氣。”

慶皇翻起杯子，重新倒了一壺茶。

“你不用說。”

“朕隻是想跟你說說，說完了心就好多了。”

緒低沉的慶皇，再度恢複了正常，一如往日的那般睿智。

“盧令將這件事給朕，不就是想看朕跟兒子們相互猜忌，到時候世族好趁機渾水魚嗎。”

“朕怎會如了他的願。”

“傳令晉王，來範速速見朕。”

隻要他還活著，這些小的這輩子都別想作！

許達心中暗暗鬆了口氣。

那個英明神武的慶皇，終於又回來了。

慶皇這個決策顯然無比妙，晉王隻要來了範，就可以被慶皇隨意控製。

到時候再去調走晉王境的兵馬，便能避免出現大。

隻是……

範的世族不會就此事手嗎？

可惜沒抓到範世族能抄家滅族的罪證，若能將盧家直接抄了就簡單多了。

盧令那老東西更是個老油條，不溜丟。

再加上他在朝中黨羽眾多，很難直接捉拿下獄。

治理天下，果然比打天下難太多。

……

盧府，盧令舉著香，在佛像前拜了三拜。

“給晉王在山裏留下馬三千、弓五千、糧草兩萬石。”

“通知晉王，他練兵之事已泄，朝堂要將拿他問斬。”

“再讓間告知他，曆代皇子私募士兵的下場隻有死。”

盧令角出一抹笑容。

“慶皇無德，藩王造反。”

“父子骨相殘，這曆朝曆代的皇室，都是這麽過來的。”

盧令舒坦的品了口溫熱的酒水，任由剛進來的貌侍為他捶肩，時不時還將冰冷的手掌捂在侍的擺下。

“皇帝的日子，也沒我這過的舒坦。”

“讓我想想，如何能讓遼王也反呢？”

盧令著遠的堪輿圖，謀劃著這場父子反目的大戲。

“大人！”

“遼地的事壞了大人！”

老仆匆匆忙忙的從外麵跑來，直接跪在地上。

“都下去。”

盧令神冰冷，坐直了子。

“又出了什麽岔子。”

“我們接應死士回來的人，全都被抓了。”

“這不可能！”

盧令瞬間有些慌了。

這次送過去的死士，可是他們從小就進行培養在趙家的名義下。

絕非是上次那些廢可比的！

而且這批死士曾多次執行任務，為盧家掃清了大量障礙，向來無往不利。

怎麽到了遼地就栽了？

他後續對遼王的謀劃，現在全部被打了！

“遼地空曠，數百裏都無人煙，為什麽會出現這種意外？”

“前往廣寧城的商隊，可有什麽消息傳回來？”

“原本遼王府打算與我們合作販煤，這對他們很有好，可是不知道怎麽的突然就停止了。”

“這沒多大關係，讓他們繼續關注遼東況，無論如何都要確保朝廷使者不能有一人活下來！”

“隻要無一人活，那麽無論遼王如何跟朝廷解釋都沒用。”

“老奴這就去仔細打探。”

盧令焦慮的等到了傍晚，才終於等到了令他放心的消息。

“商隊傳來消息，有三名昏迷的朝廷使者被抬進了廣寧城，從他們上的傷勢來看，絕無活下來的可能。”

聽到這，盧令不由十分滿意。

“那批死士做事向來讓我滿意，可惜了。”

“為了盧家的事業，他們也算是死得其所。”

“就是這個遼王，總會搞出讓我無法判斷的事，簡直比慶皇還要更令人厭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