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哈拙的沉思，最終被遼兵的炮火打斷了。

又來了！

夜裏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有不定時的炮火響起。

主打不讓北胡輕騎睡好覺。

隻是這時的炮火，比以往更加猛烈，似乎在發泄著什麽怒火。

薑平無比憤怒。

剛剛隻見北胡騎兵異，還以為北胡人要趁著夜突圍。

可誰想到，北胡騎兵呼嘯了一圈，就又全都回營了。

這邊都準備好阻擊了。

結果就這？

耍人玩呢？

“北胡人這是什麽謀算？有計？”

“管他什麽計，轟他娘的！”

“讓煉鋼廠的將其他活都停停，先多造點重炮運過來。”

神機營的士兵們轟的火熱。

隻不過如今的神機營已經分散了，小隊的在夜下轟擊北胡騎兵大營。

轟死幾個不重要。

重要的是讓北胡騎兵睡不好覺。

王爺說過，連續十天半個月睡不好，再強大的戰士也會崩潰。

這就是人。

他們曾記得遼王說過。

真正厲害的將領，不需要有多麽優越的武裝備，而是懂得悉人的缺點，然後將其放大擊潰。

當時薑平等人聽得極度，覺得這是王爺在教授他們真正的兵法。

可還沒徹底理解呢，王爺就又補了句。

將火藥的產量再提一提，至再翻五倍，要不不夠……

王爺……說得對！

“轟他！”

“往死了轟！”

“不要停！”

搞不懂北胡人在做啥的薑平，隻能用炮火回應北胡人的行。

而這炮火一開。

就足足轟到了天亮。

北胡大營，納哈拙聽到了持續一夜的炮火，覺得腦袋想的都有些僵。

先是這五百倭人來送死。

遼人又反常的炮轟了一夜。

這是什麽謀算？

“這天下間，有本汗王看不懂的計謀。”

“哪怕與慶皇對峙，本汗也能悉慶皇的謀算，從而做出針對的安排。”

納哈拙長歎一聲。

六年前，北胡人屠滅了遼地，他算出慶軍一定會怒而出兵。

就讓阿埋伏了一手。

而後就就了阿如今之名，萬裏長城許達倉皇逃回長城。

還有就是慶皇到遼地，以為餌，想引他們來。

照樣被納哈拙看破，讓西南的大理地襲擾，順利將大慶所有的兵力，都遷移到西南。

這一切。

都是因為他與慶皇一樣，都心懷天下，能夠調天下大勢。

而後果然。

大慶三十萬兵，皆被西南牽製。

南方是大慶的基，西南出事兒，大慶必全力應付。

而北方。

則是北胡的基。

故而解決掉遼，寧二地，有利於北胡的大戰略。

這算是換子。

兩個最強大的政權衝突，就必須先將其餘任何有威脅的小國全收拾的服服帖帖。

直到周邊再無威脅，便是兩大國之間的決戰！

這一切，都在按照納哈拙的謀算在走，而他三十萬大軍來到遼地……

然後就一切都看不懂了。

遼王的行為，皆不在納哈拙的認知範圍之。

“遼王所為，本汗看不懂。”

“完全看不懂。”

“仿佛應了慶人的老話，拳打死老師傅。”

“又或者，遼王用兵早已出神化，非我們能夠抗衡，可他還不足二十歲。”

納哈拙走到車帳外，著天邊升起的太，幽幽長歎。

“上一次中原出現這樣的天才，還是一千五六百年前吧。”

“冠軍侯掃滅匈奴，封狼居胥。”

納哈拙歎息一聲。

如今的大慶，似乎又要出現這等人。

而且似乎……

要遠比冠軍侯更加可怕。

冠軍侯勇冠三軍，遼王也勇。

可冠軍侯謀算不行。

而遼王的謀劃，就算納哈拙這最頂級的戰略家，都完全看不懂。

“一千五六百年前的匈奴人，至今還沒有滅亡。”

“隻不過他們逃竄到了遙遠的西方，被西方人稱之為上帝之鞭，如今在西方安家落戶。”

“西方打起來簡直毫無力可言，沒有半點征服。”

納哈拙幽幽長歎一聲。

北胡人就喜歡跟強者較量。

也注定死在這較量上。

被困在這裏的納哈拙，似乎已經瞧見北胡人未來的命運。

除非……

除非北胡也出現遼王這般妖孽人。

可這終究太難了。

“秦長慶的運氣，真的好啊。”

這一刻，納哈拙無比羨慕。

他與慶皇，姑且也算是老人，老對手了。

明裏暗裏的較量過很多次。

也一直想跟慶皇最終徹徹底底的較量一次。

那是北胡與大慶的一場全麵戰爭。

隻是……

他沒等著跟慶皇較量，就栽在了慶皇兒子的手裏。

“可惜我納哈部，無遼王這等雄才。”

納哈拙長歎一聲，長而起。

“派人去與遼王通信，若遼王放本汗回去，從今往後，北胡再不踏遼地半步。”

“八大部願派嫡嫁與遼王，全力助遼王得東胡、高麗等地。”

“納哈拙全力促北胡向大慶……”

納哈拙突然沉默許久，最終無比艱難吐出那兩個字。

“向大慶……稱臣。”

低頭，有時候是對北胡人最好的救贖。

說完這句話，納哈拙仿佛用盡了所有力氣。

這是他最後的掙紮。

隻要能回北胡地，一切都還來得及。

他可以去北胡全力布置，以北胡之力，全力將遼王捧到高高的神壇之上。

而後……

見證遼王的滅亡。

納哈部上千年延續的傳承，甚至一點。

過於顯耀的位置，從來都不利於長久。

站的越高，摔得就越慘。

況且……

如今的遼王還如此的年輕，不住時間的。

中原自古多帝皇早年皆是明君，開創無雙盛世，卻也因此被繁榮所腐蝕，逐漸荒。

遼王還不到二十。

北胡人甚至能夠對遼王形一定程度的影響。

“派人去吧，再將那倭人一並送給遼王。”

納哈拙不清楚倭人到底怎麽回事兒。

但也沒必要知曉。

送給遼王，讓他自己置去吧。

他累了，想念那片生他養他的草原，他不想埋骨他鄉。

隻是納哈拙渾然不知。

就在他準備向秦風投降時，他的老家，已經被北海來的遼兵徹底席卷。

大火，正在整片草原上蔓延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