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在研究逃生路線。

倪歌剛剛在想。

如果他沖過來揍，肯定跑不過他。那最好的狀況是，敵不，我不。

容嶼被氣笑了：“上車。”

倪歌并沒有這個打算。

甚至退后了一步。

容嶼不方便下車，但這個退后的作他真是看一次不爽一次，聲音不自覺下沉：“不要讓我說第二遍。”

倪歌秒慫：“你，那麼遠跑回來，就是為了兇我？”

“不是。”

容嶼只好把語氣放，“這個地方不能停車，你聽話。”

他把車開得很慢，但車仍然是在走的。幾句話的功夫，眼看就要從面前錯過了，容嶼干脆踩油門調了個頭，又：“上來啊。”

倪歌還是不：“你要帶我去哪？”

“不是，你就不能上來說？”容嶼蹊蹺極了，低頭去看自己的裝扮，怕服嚇到小妹妹，他連軍裝都了，“我帶你去吃飯啊。”

“你回過家了嗎？”

“還沒。”容嶼的車慢吞吞慢吞吞，眼見又要過去了，他第三次調頭，“我今天下午才回來，什麼都沒來得及干，就先來開會了。”

“哦……”倪歌語速也慢慢的，“那你記得回去看看他們，他們應該都想你的。”

容嶼第四次調頭。

倪歌說：“但是前年過年時，容爺爺說，如果你再不回家，他就不認你這個孫子了。”

容嶼第五次調頭。

“不過他大前年也是這麼說的，他好像年年都這麼說……其實你已經不是他孫子了，你知道嗎？”

容嶼：“……”

在這地方說話真他媽費勁，調頭調到第七次，容嶼忍無可忍：“你到底上不上來。”

聲音里都是冰碴子。

“我……”

倪歌揪住背包帶。

一副超級無辜的樣子。

下一秒，視線出現一輛銀灰跑車，輕巧地停在容嶼車后，蔣池坐在車，朝比手勢：“這兒不能停，快上車。”

倪歌飛快地送了容嶼兩個字：“不上。”

然后以百米沖刺的速度飛快地跑到蔣池的車前，拉開車門坐上車，關門走人一系列作行云流水一氣呵。

跑車瞬間加速離開，背后塵土飛揚。

容嶼：“……？？”

——

倪歌上了車，蔣池才看見后頭那輛越野。

注意到牌照，他挑眉：“你家里人？”

“不是。”倪歌微頓，悶悶地解釋，“是容嶼。”

蔣池愣了一下，笑道：“他讀軍校去嗎？說起來，我好像的確很久沒見過他了。”

“嗯，他跑到大漠戈壁開飛機去了，我也很見他。”倪歌吸吸鼻子，“坦白地說，這些年來，我一直以為他……”

特別想惡狠狠地說，死在外面了。

但是……

算了。

話到邊，倪歌真切地意識到，還是不希他死在外面。

打炮也不行。

“他是不是很忙？”蔣池會意，有些驚訝，“這算一算……他應該高中畢業很多年了吧，一直沒回過家嗎？”

“也不是，剛開始那幾年，是回去過的。”倪歌回憶，“但很奇怪，每一次我們都錯過。”

時間永遠對不上，總是遇不到。

起初他們還會有短信和電話聯系，但進高三之后幾乎一整年都沒用手機，聯系就那麼莫名其妙地斷了。

之后幾年，他開始變得異常忙碌，永遠任務加，無論節假寒暑。

蔣池張張，想說什麼，想來想去，發現自己無話可說。

只能無用地安：“也許他有他的苦衷。”

說完一抬頭，發現后視鏡里，容嶼那輛車還跟著他們。

蔣池：“……？”

嚇得他趕檢查地圖。

這他媽都七個街區了。

黏得夠啊。

“最開始我也是這麼想的，覺得他一定有他的原因。”倪歌毫無所覺，認真地皺起秀氣的眉頭，“但現在我覺得，什麼原因都不能為理由，他就是很讓人生氣。”

“那個……”蔣池的關注點現在已經不在這個上面了，“你看眼后視鏡，你那竹馬小哥哥，好像一直跟著我們。”

“……”

倪歌蹭地回頭。

正對上那輛車。

“他是不是找你，還有什麼事？”蔣池小心地試探，“剛剛你們是不是有什麼話沒說完？”

“沒有。”倪歌冷靜地思考，然后覺得，“他可能是想打我。”

“……？？”

紅燈變綠燈，蔣池轉回來，角一，踩油門。

“沒事。”他篤定地道，“我這車耐撞，咱不怕他。”

“……”

車里沉默一陣。

后視鏡里，越野還在氣勢洶洶地窮追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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