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平蕪一回到海市就立刻院。

這次是之前做手的那家醫院，一直以來都是一位姓付的心外科專家來負責，對的既往病史了如指掌，免去了不通上的麻煩。

有回周揚有份文件急著給池以藍過目，跑到醫院來，正好著池以藍跟醫生見麵，倆人聊了一會兒病，付醫生就開了藥讓池以藍去拿。

院以來，顧平蕪的藥一向都是池以藍親自去拿的，不親自拿，池以藍還要像盯一日三餐似的盯著吃。

趁著池以藍離開取藥的功夫，周揚和護士閑，八卦了自家boss在國外為了代好病史，打電話回國找日文翻譯的事。

護士聽了非但不覺得池先生低能，居然還羨慕起來：“好在乎朋友啊，這種男朋友我怎麽沒有？”

周揚聽得幾乎也要進心外科了。

顧平蕪住院的事瞞過了盧湘，隻說在阪城遇到地震，如今已經平安回來，複診結果也不錯，其它的都沒開口。

可惜，能瞞過盧湘是因為天時地利，如今到底是在海市，盧豫舟、傅西塘這些地頭蛇早在圈子裏修煉，耳朵長得很，老早就聽說了池以藍和顧平蕪這場“傾城之”。

傅西塘特意打電話過來揶揄池以藍：“你小子行啊，聽說你為了給顧大小姐拿藥，把人家酒店的電子防盜門用滅火給砸開了？”

“聽誰說的？”池以藍未置可否，心裏盤算著嫌疑人。

傅西塘當場就把人供出來了：“周揚啊，他回去之後就收到酒店的郵件讓賠付損失，估計現在全公司都知道了。”

池以藍：“……”

傅西塘又問：“你什麽時候把顧大小姐接出來給咱見見人吶？這都傾城之了，不會人還沒搞定吧？”

終於意識到電話那頭的沉默，傅西塘心知不妙，立刻哈哈幾聲開溜：“回頭我去醫院看顧大小姐哈，那就先這樣，掛了。”

*

池以藍陪床在這兒也有幾天了，眼看著快到除夕，顧平蕪人還是在醫院。

盧豫舟忍不住來了一回，問過醫生說顧平蕪況還好，回家待一段時間也無妨，但池以藍張過度，寧願把人圈在醫院，看起來是打算連年也不過了。

盧豫舟拎了一兜水果擱在病房，往床頭一坐，也不管池以藍就在邊兒上呢，開始和顧平蕪明正大吐槽他。

“你說說這什麽樣子呀。他自己神經兮兮，倒把你在這兒。他不願意回去就算了，還不讓你回去啦？咱們家不用過年呀？”

顧平蕪看了眼池以藍。

他正在窗邊站著，叼著一支煙在裏，沒點，背著手裝作若無其事，脊卻背得倍兒直，渾有點繃。

隻是抿，而後朝大表姐搖了搖頭，示意算了，沒事，別說了。

盧豫舟不依不饒：“你不願意回顧長德他家裏沒關係的，上我家來，我媽好久沒見你了，上回拍回了一個什麽鐲子，還惦記著給你呢……”

池以藍終於有點不耐地回過來盯著盧豫舟。

盧豫舟偏頭瞥他一眼，挑釁道：“看什麽？阿蕪還不是你家裏人，但可是我家裏人。”

“很快就是了。”池以藍沒什麽表地垂了眼，淡淡說，“到時候還不知道誰親誰疏。”

“是麽？當年上手臺的時候怎麽沒見你過來論親疏遠近啊？”

這話直痛腳，池以藍無言片刻，倒是輕聲笑了一下，視線落在小丫頭有點不安的臉上，最終抿抿，沒說什麽。

顧平蕪連忙扔了個橘子過去：“想吃橘子，你幫我剝。”

盧豫舟沒再看他，也沉默下來。

這火藥味兒來得莫名其妙，顧平蕪也是一頭霧水，隻好拉著大表姐的手拍了拍手背，撒賣乖半天，氣氛才稍稍緩和。

盧豫舟臨走，彎在耳邊叮囑：“別聽池小六說什麽就信什麽，留個心眼兒。”

池以藍臉很不好看地目送盧豫舟離開。

他的臭臉一直持續到吃晚飯的時候。

顧平蕪捧著碗一小口一小口地喝湯，時不時看池以藍一眼。

這麽左一眼右一眼的，終於讓他有了點反應。

“有事就說。”他給添湯，瑤柱豬展湯，都沒怎麽吃裏頭的，他這回添了一大塊進去。

顧平蕪妥協地歎了口氣，口是心非地和他繞圈子。

“在醫院過年呢，我倒是沒關係，反正孤家寡人一個。”

他斜了一眼，沒吭聲。

小丫頭接著說：“可你就不一樣了，還有一大家子人等著……”

池以藍收拾的剩飯，作慢條斯理：“一大家子人等著我回去好吃我骨頭喝我的。”

顧平蕪皺了一下眉，低聲埋怨：“你說話幹嘛那麽驚悚？”

如今池以驤被老爺子擺了一道，池晟東重回啟東，他失了大權，在旁人眼裏等於虎落平，回去可不是等著那群叔伯親戚吃喝麽。

但這話他倒不必給小丫頭說，像極了賣慘。他聽出在試探口風——小丫頭住院住得骨頭，想出去了。

顧平蕪鼓著腮幫子嚼那塊，看他拿了個橘子剝皮，就搶過來一塊橘子皮，在手裏來去呲水玩兒，皮裏的水飛濺，還玩得高興。

他坐在邊上皺著眉看了半晌，正琢磨著怎麽讓放下橘子皮，突然說：“住院也沒什麽，就是很想回家。”

前些日子兩人被地震折騰得夠嗆，本沒緩過來，照池以藍的意思，當然是不想出院。

他因此有點心煩意，刻薄上，口想懟一句你哪兒還有家，又立刻在心裏給了自己一掌。沉默片刻，最終讓步道：“隻限除夕。”

眼睛一下子亮起來，抬眸笑盈盈看他：“一言為定。”

他被一雙眸子凝注，莫名口幹舌燥，卻挑眉問：“沒定呢，先說你給我什麽好？”

“這你還要好？”顧平蕪不高興道，“我想走還非要請示你呀，我自己也能走。”

他一下子噎住，越來越聽不得說什麽自己走之類的話，心裏發堵，沉了臉，口道：“你走試試？”

近來池以藍態度一向良好，顧平蕪很久沒被兇過，這會兒愣了一下，還沒等說話，他就馬上說了抱歉，還黏糊糊坐近了把抱住。

顧平蕪有點不了地撇，手臂倒是很誠實地抬起，環在他後頸，小聲嘟囔：“池以藍你真是狗。”

他擁著不撒手，任罵也沒吭聲，心裏想，畢竟老婆說的，狗就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