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酌言的話其實也沒有完全活過來，隻不過是比死氣沉沉的剛才多了一活著的證據，比如說夾著煙的手了一下，比如說一直虛焦的眼睛了一下。

但也僅僅是一下，這一下之後，商酌言便又一次回到幾秒之前，用旁人也不進去的低氣將自己死死籠罩。

唐佳站在窗邊的位置沒有離開，這個位置的空氣好一些，氣溫低一些，能讓的腦子保持絕對的清醒，是沒想過事會鬧現在這一步的，畢竟商酌言眼可見的對蕭染不一樣，也曾以為這份與眾不同會改變商酌言。

卻沒想到會以這樣的方式結尾。

唐佳轉看向商酌言，他手臂和手心裏的傷口都已經包紮過，但他本人大概是不在意的，因為他的兩傷口都有暈染出來，而他似乎並不覺得疼，自顧自地著煙。

昨天晚上將近淩晨的時候，唐佳接到了陳凡的電話，兩人聯係不多，而每一次都是重要的事，唐佳幾乎瞬間就恢複了清醒，聽陳凡在電話那端將事大致講了一下，唐佳的心沉到穀底，可好巧不巧地偏偏來外地參加座談會，就算片刻不耽誤地現在往回趕，也至要三四個小時。

不是不能讓陳凡去阻止，但失了控的商酌言是阻止不了的。

淩晨三點多，唐佳風塵仆仆趕到酒店，有那麽一瞬間唐佳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誤了一個殺人現場，商酌言滿是，臉也白的可怕，唐佳明顯是嚇到了，直到看到比商酌言要淒慘得多的蕭染。

那一刻，甚至不確定蕭染是不是還活著。

站在蕭染的立場，商酌言做得的確不對，可因為唐佳明白所有的一切，所以也無法責怪商酌言。

隻是有些可惜。

微微歎出一口氣，唐佳開口說：“你讓我給的東西，收下了。”

商酌言像是沒聽到這句話，沒有任何的反應，唐佳靜靜看了他一會兒，看他指間夾著的香煙快要燃盡灼燒到他的手指才邁步走過去將煙取了下來，撚滅在煙灰缸裏，盡管已經有些放不下了。

“問了我一個問題。”唐佳說：“問是不是一切都結束了。”

商酌言依舊沒什麽反應，唐佳也並不在意，說：“我告訴，是，你和他之間徹底結束了。”

商酌言的手指微微蜷了一下，如果不是唐佳站在他的側仔仔細細的看著他的一舉一，或許本不會發現他這個細微的作，可唐佳發現了，所以知道了他的在意，他遠沒有表現出來的淡定。

於是唐佳在他這個嚴合的保護罩出一個隙的時候又給予了他準的一擊，說：

“商酌言，你喜歡。”

這句話落下，商酌言連蜷的手指都不了，他像是又回到了之前的保護罩中，但唐佳知道不是。

幾秒之後，商酌言那一點‘活’慢慢地放大了，他眼睛了，從虛無的狀態轉移到了唐佳的臉上，盯著，一開始是沒有什麽緒的，就像看一麵牆一樣，但漸漸地他的眼底有了些許的被破的惱怒，可或許是昨晚的失控消耗了他太多的力，以至於現在這一刻他沒有讓自己發出來。

隻是看了唐佳一會兒，便出了一抹自嘲的笑意，像是認了。

是啊，所有之前連商酌言自己也覺得奇怪且解釋不通的，不過是因為喜歡。

如果到了這一刻商酌言都沒有意識到自己對於蕭染的一切是出自於喜歡的話，那麽脖子上的這顆東西就真的隻是一個裝飾品了。縱然沒有想過以後，沒有想過喜歡的可能，但關於喜歡，是在這一刻，連商酌言都否認不了的事實。

怎麽可能不是喜歡呢？

自己的邊這麽多人，可有誰是讓自己一而再再而三地破例的，明明知道是商祺的未婚妻，關係一旦曝對自己沒有半點好，但還是控製不住地一步步靠近？他上背負著仇恨，從來沒有過的想法，為什麽見到蕭染就一頭栽了進去？為什麽不喜歡和商祺在一起？為什麽別人一下自己都要針鋒相對？為什麽對自己明嘲暗諷，自己也從不生氣？

是因為喜歡啊。

他喜歡蕭染。

以前從未想過，現在意識到了，卻也沒了以後。

唐佳知道他的這抹笑意是默認了，並沒有任何的意外，因為這是這個旁觀的人早就看出的事實，扯過一把椅子坐在商酌言的旁邊，看著他，輕聲細語地跟他說著話：

“我不知道昨天晚上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麽，可我知道讓你失控一定是有原因的，蕭染是個好姑娘，你跟好好談談，跟解釋一下，會理解的。”

商酌言的視線終於聚焦在了唐佳的臉上，他輕笑了一下，依舊是滿滿的自嘲，他的嗓音沙啞到幾乎分辨不清他到底在說什麽，但他還是問唐佳：

“所以，你要我去毀掉一個很好的姑娘？”

唐佳張了張想說什麽，但商酌言沒有給這個機會：“我的況你很清楚，我算不得一個正常人，誰也不知道會在什麽時候，因為到什麽刺激就會變得失控起來，今天還能活著，不是我還有理智和良知，是因為運氣好。”

“我邊最為親近的人，會是第一害人，為什麽我要把一個很好的姑娘放在我自己邊，就因為很好嗎？就因為我喜歡嗎？”

商酌言的眼睛裏都是無的灰暗：

“可是唐佳，憑什麽？憑什麽要因為我的喜歡膽戰心驚的過日子？”

“喜歡不是這樣的。”商酌言說：“你也是個人，別站在朋友的角度，你站在一個的角度，站在一個理的立場，你能眼睜睜地看著蕭染和這樣的一個我在一起嗎？”

唐佳很想說‘會’，知道隻有會能讓商酌言開心起來，自信起來，能讓他找到存在於這個世界上除了仇恨之外的意義。可理又告訴唐佳，商酌言的選擇是對的，在他邊實在太危險了。

不止他的失控，還有那些看不見藏在暗的風險。

唐佳曾經一度想象不到商酌言這樣的人會喜歡一個人，更想不到他喜歡一個人會變什麽樣子。

商酌言自小生活的環境是極度缺乏的，唐佳覺得在這樣環境中長大的小孩兒不會去喜歡人，不會人也是人之常，理所應當，可是好像錯了，商酌言對蕭染的喜歡很拿得出手。

他給不了蕭染絕對好的，那麽也絕不耽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