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染和商酌言都沒有會過尋常家庭的年究竟是怎麽過的，他們自懂事有記憶以來，過年這個日子從來都是飛狗跳，半點也不安生的，和溫馨幸福更是沾不上毫的邊。這一個年，也同樣不熱鬧，偌大的莊園裏隻有他們兩個。

餐桌很大，他們並肩坐在一起吃餃子，窗外偶爾炸起一兩朵的煙花，為他們的安靜整條一抹彩。

但誰也沒覺得現在這一刻有什麽不應該，也沒什麽不滿足。

他們經曆了這麽多，想要的也不過是最簡單的平平淡淡。

“是不是該看看春晚？”蕭染看了一眼客廳的電視機，問商酌言。

商酌言看了一眼時間：“才七點，還沒開始呢。”

蕭染似是很意外，眼睛都瞪大了一些：“你居然知道春晚是什麽時候開始？”

商酌言：“……我看起來不像是中國人嗎？”

蕭染笑起來：“倒也不是。”

怎麽都不會覺得商酌言是國外的人，但商酌言這個人從一開始給人的覺就好像跟這些俗事不怎麽沾邊，蕭染也想象不出來他掐著時間守在電視機前等春晚的模樣，覺得春晚這兩個字和商酌言聯係在一起，有些違和。

沒等到蕭染的解釋，但商酌言大概也知道在想什麽，無奈的歎息一聲，掐了一下的鼻尖。

餃子很好吃，商酌言吃了兩盤都還沒有停下來的趨勢，最後還是蕭染按下了他準備再去盛的作：“可以了，再吃該不消化了，以後你想吃，我每天都可以給你做。”

每天是個再幸福不過的詞兒，如果每天都能像今天這樣，商酌言也會覺得這個世界還不至於那麽的骯髒和破爛。

商酌言聽話的沒有再去吃，笑笑的臉，說：“我怎麽舍得？”

他讓蕭染留在自己的邊，可不是為了照顧自己的，他想要照顧蕭染，給最好的，不管是質還是。

春晚還是一如既然地讓人昏昏睡，兩個人窩在沙發裏聽著電視裏的喧鬧，看得卻有些意興闌珊，隻是縱然這樣誰也沒有說要離開，後來不知道何時外麵又一次飄起了雪花，蕭染不經意的轉頭看見，就再也沒移開視線。

商酌言察覺到之後也順著的目看過來，雪花在夜和暖黃路燈的映襯下，顯得格外唯，商酌言蕭染的頭發，問：“要不要出去走走？”

“現在？”

“嗯，就現在。”商酌言說：“想嗎？”

蕭染笑起來：“我上樓換服。”

出門的時候，雪已經下了一層，商酌言打著傘跟在後，陪踩了一個又一個的腳印。蕭染的腳很小，腳印落在雪地上，像迷路的小貓不小心留下的印記。

很可。

商酌言被自己的這個想法愣了一下，視線不自覺的又落在蕭染的上，他又一次到了喜歡的威力，原來喜歡一個人是看到和有關的所有事都會歡喜不已。

就連一個腳印也一樣。

蕭染大病初愈，商酌言原本不該讓出來放縱，可見這麽歡喜，便多留了一分又一分，最後見鼻尖都有些紅了，才狠下心來牽住的手：“該回去了。”

“不回去不行嗎？”

“不行。”商酌言很堅持。蕭染也不抗拒，隻是微微癟了癟，說：“那好吧。”

商酌言剛想誇一句乖，卻沒想到蕭染在下一秒就使壞，將自己手中舉著的傘一把奪走繼而扔開，在商酌言反應不過來的時間裏又被蕭染擁抱住，他低頭看到了蕭染笑如花的臉。

知道在玩鬧，商酌言無奈地歎出一口氣：“淘氣，不怕生病了？”

蕭染沒回答他，甚至在他想要離開去將傘撿回來的時候被蕭染阻止了，商酌言倒不介意陪淋一場雪，隻是怕再生病，不願意冒險：“別鬧。”

“再等一會兒。”蕭染的抱著他，溫溫地看著他，說：“就一會兒？”

商酌言不知道在等什麽，但卻真的聽話地沒，隻是將手舉起來撐在了蕭染的頭頂，想要幫擋一擋這漫天的風雪，卻不想就連這樣的舉也遭到了蕭染的拒絕，拉下商酌言的手握在手心裏，說：

“別擋。”

商酌言不明所以地看著：“你到底要做什麽？就這麽想生病？”

蕭染沒有說話，視線卻亮亮地看著商酌言的頭頂上方，商酌言不知道在看什麽，有那麽一瞬間他甚至覺得是自己頭上有什麽不該存在的東西想要手去一下，但手在蕭染的手心裏攥著，他沒能做。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商酌言都開始有些著急，就在他想要說什麽準備強行將抱進屋的時候，蕭染卻突然開了口，問商酌言：

“我頭發白了嗎？”

商酌言剛才就是太張了，怕蕭染涼，怕蕭染再生病，很多事就沒有往那個方向去想，如今蕭染才說了一句，商酌言便明白了所有，視線也隨之落在了蕭染的頭上。

雪花落了滿頭，縱然戴著帽子，也沒有頭發，但蕭染想要表達的的確就是這麽一個寓意。

“白了。”商酌言說。

“你的也白了。”蕭染笑笑，放開了商酌言的手，但商酌言卻沒，沒去拂去蕭染頭上的白，而是靜靜的，認真的，將這一刻深深看進了眼底。

“商酌言，我不是樂觀主義者，我習慣凡事都往最糟糕的一麵去想，好像隻有這樣，事真的發生的時候我才不會那麽難過。我說了想要和你在一起，說了不會離開你，是真的這麽想，也會這麽做。”

“可是未來會發生什麽事，你我都不能預測，或許將來有那麽一天，我們都有太多太多的不由己，言不由衷。所以今天趁平淡，趁安康，趁這一場雪，我想和你一起白頭，日後回憶起來，這一天也能當一輩子。”

“今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頭？”商酌言抬手溫地蹭了蹭的臉頰。

“是。”蕭染笑著說：“我們白頭到老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