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了自己的，端坐著，雙眸閉，長長的睫微微發。

林桑玖的第一反應就是——啊，自己沒死。

第二反應就是，自己真好看。

這種魂魄離的覺很奇妙，

自己沒有實的魂魄被悉的佛籠罩，沒有什麼可以傷害到。

而此時此刻，坐在側的沈之年，發現了不對勁。

男人的眉頭死死皺了起來，輕喚的名字。

林桑玖當然沒辦法回應。

這算什麼，自己確實算是借尸還魂，現在，自己這個魂，是被師父的舍利子趕出來了？

師父怎麼這麼不給面子嗎？

覺得這個世界好的，還沒怎麼福，本不想走。

剛準備鉆到自己的里，忽然，眼前的影一陣劇烈的扭曲！

下一秒，再一次看到了自己！

黑長發被紅的簪子挽起，著艷麗的紅，站在高高的祭天臺上的自己。

大漠一片蕭瑟，烏的六國軍隊，在祭天臺下沉默佇立。

狂風卷席著烏云，沉沉下來，世界一片昏暗，呼嘯聲像是鬼魂的尖嘯。

而，是這天地間，唯一的亮。

臺下的帝王們仰頭看，再也沒有半點帝王的樣子，跪在地上幾乎快要發瘋，

他們的眼神有多不舍，高臺之上的林桑玖，就笑得有多艷麗。

仰起頭，著狂風刮過臉頰的刺痛，勾起的紅，是對這天地的挑釁。

魂魄狀態的林桑玖，飄在空中，以一個第三人稱的視角，看著前世的自己。

對這無比悉——這是死前的最后一幕。

天地不仁以萬為芻狗。

而，作為承平大師最護的弟子，居然就是破解這生靈涂炭的世間，唯一的鑰匙。

六國不統，永遠流河。

一將功萬骨枯。功不，依舊萬古枯。

所有的鮮匯聚于，是攪起這連綿的戰爭，唯有以祭天，才能換回這世間的最后一生機。

那麼喜歡樂，那樣驕奢逸，就是因為，早就知道自己會死。

人固有一死，為什麼不把每一天，都過的像是最后一天呢？

留下了那麼多的東西，也足夠腳下的這些人，回味永生永世了。

“我從不信天。”紅勾起，毫沒有死前的畏懼。

那些拜倒在石榴下的帝王，哭著求不要走。

他們不求擁有，只求能看到。

可是只是淡淡掃一眼，移開目——

本不在乎他們任何一個人，其實也沒有多在乎這人世間。

當然可以選擇繼續快活下去，可是如果這樣，這片土地，將會為最可怕的地獄。

在師父的經文里，看到了未來。

一邊是生靈涂炭的低語，一邊是六國統一，萬國來朝的盛世。

將帝王們的心碾碎，又匯聚到一起，未來在的一念之間，這便是背負的不可名狀的沉重。

明艷得人不敢直視的皇后，紅的擺飛揚，端起了一杯酒。

那杯酒，也是親自研制。

死也要死的絕。

毒酒不會帶來任何疼痛，也不會出現難看的死狀，甚至會極大延緩尸的腐爛。

“這杯酒。”開口，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到了每一個人的耳朵里，

“不敬天，不敬地，不敬神，不敬鬼

“只敬我。”

說罷，揚了揚下，一個站在影里的男人，往前走了一步。

男人形微微發抖，臉上的面遮住他的表，可是蒼白蜷曲的指尖，卻泄了他的緒。

飄在半空中的林桑玖，驀然看到一個人，突然就有一種是人非的覺。

這個男人，當然是悉的。

早在七歲那年，將一個毀容的男孩撿回去之后，他就為了的暗衛、最信任的狗。

后來，承平大師收為徒的時候，也說過，這個男孩，有佛家的緣，可用。

師父這麼說，那就是真的可用。

林桑玖很欣賞他，因為他很強，甚至能力超過遇到的任何一個帝王，但不管如何，他只能當最忠誠的狗。

給他下了藥，方便控制，但后面時常忘了，想起來給他吃，他從來都毫不猶豫。

后來，這種事，更像是一種主仆之間的游戲。

他一次都沒有讓失過。

就連的陵墓，除了自己以外，唯一知道在哪里的，就是他。

林桑玖并沒有給他取名字，每次只要一個手勢，他就會出現。

兩個人幾乎沒有什麼語言上的流，林桑玖的一舉一，他就會知道要什麼。

時間長了，他像是的影子一樣，悄無聲息，又無不在。

飄在半空中的林桑玖，當然也記得現在這一幕。

以前從來沒有將注意力放在他的上，可是現在以這個角度看過去的時候，忽然有一種強烈的好奇——

想揭開他的面看看。

不過，不用揭開，也能想到他是什麼樣子的。

面容全部被毀，即便是用最好的藥治好，也會留下永遠的可怕的疤痕。

他從來沒有在林桑玖的面前摘下過面，林桑玖也從來沒有過這種好奇心。

此時此刻，高臺上的林桑玖只是沖他挑了挑眉。

他便點了點頭。

主人早就安排好了，他會將的尸帶走，放在只有他知道的陵墓里，然后關上門，讓在一手打造的陵墓里，安睡。

他都知道的。

高臺上的林桑玖，本沒有注意到后的人的緒起伏，可是飄在空中的林桑玖覺到了。

覺得疑——從來不知道，這個人，居然有屬于人類的。

他幾乎不說話，看上去也不怕疼，只會完一個一個的任務。

當那杯酒被端起來，又被火一樣的紅一口飲盡的瞬間，高臺上的皇后，愉快地跳了個漂亮的作。

與此同時，一陣烈風劃過，竟是吹開了天上黑沉沉的烏云，一道天刺破層層障礙，直直到了的上！

金的芒染在紅的長上，是永生永世，不會熄滅的火焰。

抖如蝶翼的睫垂落，那從來都高傲不可一世的雙眸閉上，的往后倒去，倒在了男人的懷里。

在這之后的事，林桑玖就不知道了。

死了，然后呢？

飄在空中的林桑玖，控制不住地想要湊過去。

看到男人的口急劇起伏，結抖著，指甲刺了掌心。

他抱著走下臺階，被下面的人攔住。

悲痛的帝王朝他手，“讓我看一眼玖玖……”

“滾。”男人沙啞開口。

有人忍不住大吼，“攔住他！”

男人單手抱著懷里的人，一手握住長劍，轉瞬之間，就斬斷了所有人上前的作。

他上白馬，絕塵而去。

林桑玖急急忙忙跟在后面。

忽然覺得，跟在自己邊這麼久的影子，這麼長時間，好像，從來就沒有認真看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