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行》第95頁
因為已經有人知道了。
想到這兒,裴行初步子停了停,下意識抱臂。
剛在外面還拽得跟二八五萬一樣,眼睛抬抬,能一只眼寫“你看我想搭理你嗎”,另一只眼寫“知道知道,知道完快滾”的人,在這一瞬間有很微末的心虛。
他抱的手放下來,抄在西的口袋,側倚上墻,眼神鎖著前面那個邊走還邊嘟囔下次要再小心一點的人。
他不太想承認,但不得不承認——此刻的他,有點怕江晚罵他。
早知道剛才收斂一點了。
正這麼想,前面的人轉了過來。
上穿了鵝黃的棉睡袍,長到腳踝。
“你剛剛在下面遇到人了嗎?”
一秒的停頓。
裴行初面不改:“沒有。”
聲落,裴行初試探著改口:“...如果有呢?”
“什麼如果?”江晚一瞬間眼睛瞠大,加快了腳步走過來,“你遇到誰了嗎?”
表認真,是真的很擔心。
罷了,裴行初垂眸,換了個站姿,還是決定不讓煩心。
畢竟......挑得也不算那麼明是不是。
“沒到誰。”他安地拍了拍的肩。
江晚對他無條件信任,聽他這麼說,松了口氣,順帶連肩膀都塌下來。
“你不要嚇我......”慢吞吞地往回走,重新坐回電腦前。
腳蹲在電腦椅上,照例是扣著帽子,像黃豆芽上的那顆黃豆。
拉了拉帽子,里念念叨叨地接著鍵盤。
裴行初倚墻看著那側,眸里是他自己都不曾察覺的溫。
去浴室洗了澡,再出來,江晚還抱蹲在電腦前查著什麼。
裴行初走過去,低頭看了眼:“你改行學醫了?”
江晚把他按在鍵盤上作的手拍開,咕噥:“......你不要搗,你弄順序我還要重新排......”
電腦上顯示的是英文論文的收錄網站。
裴行初掃了一眼,有很多醫學上的專業名詞。
分屏后的屏幕,左側很窄的一邊是另一個中英翻譯的網站。
江晚一邊看一邊往便簽上抄著資料。
裴行初手搭在的發頂,沒用什麼力氣就把的頭發,嗓音懶啞:“醫院里都是醫生,需要你在這里查什麼資料。”
江晚看的都是關于肺源心臟病的。
江晚并沒有把他的手推開,下搭在膝蓋上,旁若無人,抄的認真。
做什麼事總是慢吞吞的,說話也是。
“我閑著也是閑著......”
裴行初看了一會兒,手從頭頂拿下來,走到不遠翻文件。
江晚這一查就查到了十二點。
太困,實在頂不住了。
抄過字的便簽整在一起,放在電腦一側,跟裴行初打了聲招呼,爬上床,先睡一步。
下午才開過會,裴行初還有些東西要理。
爬上床沒多久的人拉了被子遮住腦袋,貌似已經睡了過去。
裴行初放下手里的東西,把屋子里的燈都關掉,只留了辦公桌這側的臺燈,又走到床尾,把攪的被子往下拉了拉,幫蓋住腳。
一切做完,才走回辦公桌后坐下。
助理傳過來的合同看到一半,習慣地去發酸的眉心。
手放下時,看到在顯示屏邊框的便利。
和手旁那摞便簽不一樣,這幾張顯然是抄廢不要的。
裴行初把那幾張摘下來,依次看過去。
七八張,有裴友山要忌口的東西,做過同類手后罕見的不良反應,還有西區一家新開的點心鋪賣得最火的幾種點心,應該是要買給林芝華......
還有兩張是關于他的,東涂兩下西涂兩下,不知道寫了什麼,只能模糊看到他的名字。
最下面一張是幾種畫筆類型,涂涂抹抹,最后圈出了兩種。
江晚寫東西有自己的習慣,有些提醒自己要記住的事上面會劃很多嘆號,還會標文字。
提醒要買糕點的那張畫了好幾個笑臉,還絮絮叨叨地在其中一種下面畫了波浪線,標了句“都說很好吃”。
裴行初盯著那行字看了幾秒,很輕地笑了一聲。
辦公桌上的燈偏暗,暖黃的線印得男人眸也很暖。
幾張廢紙,他從前翻到后,又從后翻到前,臉上一直掛著很淺淡的笑。
最后一次翻看時,他把寫了自己名字的那兩張剔出去。
從剩下的里面隨意了三張,一張是關于裴友山,一張是糕點鋪子,最后是寫滿了畫筆類型的那個。
不知道是不是染了暖的原因,他眼神里一直是那種帶點眷念的溫。
拇指很緩慢地蹭過寫了字的那面,隨后手把一旁的錢夾拿過來,把這三張紙一起,放在了錢包的最層。
一個大家習慣放照片的位置。
放那種難以忘懷的故人,相已久的人,或者昭示自己人生步另一個階段的合照的地方——被他用來放了幾張劃破的便利。
這里并沒有故人,因為種種原因也并沒有相已久,也不知道是不是人生的另一個階段。
但這里放了這輩子和他最深的所有羈絆。
他的父母,還有。
錢夾合上,放回手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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