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行》第117頁

江晚的話沒有特地指明,泡茶的人卻聽懂了。

看到他手撐在桌沿等壺燒水。

漫長的等待,燒水“嘀——”的一聲之后,他終于,摘掉了戒指放進口袋。

說了句:“聽你的。”

冰箱已經開了很久,沒有拿任何東西的江晚把門重新合上。

吸了口氣,很緩慢的聲音:“不要總是喝酒,也不要作息不規律,會生病,病多了會出大病。”

“嗯。”

“過完年再兩個月我就要回倫敦了,之前聯系的教授說要我了。”

“嗯。”

“要在那邊讀三年,不會經常回來......在你眼前煩你。”

“家里的生意我幫不上忙,但你不要太累了,總不會死。”

......

江晚一句句說著很沒有營養的話,但每說一句,那邊人就會回一聲。

直到最后——

“哥哥,”喊他,長久的停頓,“我會努力過得很好的......”

“你也要這樣。”艱難地說。

這次之后,那邊人沉默的時間長了些。

熱氣從壺的地方冒出來。

細細一條,白蒙蒙的霧氣。

良久,他拎了煮好水的茶壺,轉往外,路過時很低地,再次“嗯”了一下。

腳步聲跟隨男人的影消失在廚房。

江晚手搭上面前的冰箱,終于想起自己剛剛要拿什麼——

是劉媽今早封好放在里面的桂花糕。

多加了很多桂花,裴行初要求的。

......

下午去先前約好的店選戒指。

在最里面的貴賓間呆了很久,從選款到試戴,再到最后細節的確定,花了很長時間。時間。

試尺寸時江晚又想起先前在哥和裴行初一起做的那對。

路邊一個手工鋪子,店主是個老

純銀樣式的素戒,作廢了好幾個。

裴行初大概是不擅長這樣的細活計,做得全不能戴,留下的兩個都是江晚出自江晚的手。

按著自己的手指尺寸做了兩個,一個中指,一個無名指。

無名指那個被裴行初拿去當了尾戒。

他說那個尺寸剛好合適,中指那個就被留給了

從店里出來,本來說要去吃飯,但竇亭樾臨時接了個電話,掛了電話回來跟說有點事要去理,飯只能先自己吃。

江晚說沒關系,反正也不,跟竇亭樾說自己會直接回家,不麻煩他了。

男人思忖兩秒后點頭,囑咐了兩句,驅車離開了。

江晚聯系了家里的司機,隨便在路邊找了個花壇,坐著等。

趕上堵車,路程又遠,司機來得晚了點,江晚在路邊凍了半個多小時,回家便冒了。

回家的路上,收到林芝華的消息,問戒指樣式,江晚打了幾個噴嚏,頭昏,沒多想,直接把圖片發了過去。

等意識到這不是私聊,而是家里的群時,已經過時間不能撤回了。

發的消息上面挨著的是裴行初上午回林芝華的話。

江晚盯著那個悉的頭像。

按滅手機抬眼時,眼前突然水霧一片。

再次哭了。

路是選的。

但好像這樣還是沒有好過一點。

眨了眨眼睛,再次打了個噴嚏,鼻尖連帶眼睛又又酸。

好像病了。

一種不知道怎麼樣才能好的病。

......

裴行初看到那條消息時正在一場應酬上。

短短一個多月,其它幾房在集團部的勢力已經被他得差不多。

手里原先被幾家聯合打的線有抬頭的趨勢。

今天來的是集團部高層里他的心腹。

一場酒下來,大家相談甚歡。

但他喝得,沒人敢灌他。

飯局已經接近尾聲,裴行初話不多,看著桌上的另外幾個人聊。

屏幕亮了下,他拿過來看。

劃開屏幕發現是家里的群,最新的消息是兩張圖片。

戒指的樣式很獨特,比先前自己尾指上的那個好看多了。

圖片是長圖,從整到局部,甚至側細節都展示的很清晰。

桌子上的人還在說話,坐在主位的人卻半垂眼看著手機,沒有參與其中。

他長久地沉默著。

等好久之后,一旁的副總發現他這邊太安靜,舉杯過來試探著喊了一聲。

酒喝得多,這副總又和裴行初關系好,一時多問了一句。

說裴總看什麼呢。

男人抬了頭,神依舊很平靜。

幾秒后,了杯子,說了句:“家里妹妹要結婚了。”

副總一愣,雖覺得他這語氣并不喜氣,但還是下意識跟他了下杯。

“恭喜。”副總笑著說。

被恭喜的人左手著面前的酒杯,小指上很空,只有一個不太明顯的戒痕。

他很淡地“嗯”了一聲,回了這句很平常的恭喜。

……

酒喝得有點多,但裴行初卻很清醒,凌晨回到家,打開門,手機扔在鞋柜上。

昏暗的玄關,他很緩慢地背靠上后的墻壁。

不知道站了多久,彎換了鞋,穿過客廳,走到樓梯口,往樓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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