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殿春》假死出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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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娘娘,您決定放晏娘娘走了?”

前日江惟仁的信送來,看了信後,曹定真在奉先殿待到了子時才失魂落魄地回到了福寧宮,第二日便宣了太醫前來。

兄長曹昱的死對已是重擊,又看了江惟仁的信,急怒攻心,子便有些不住了。

喝了藥修養了兩日,這才緩過神來,便開始讓聞鶯準備,將晏清送出宮去。

“哀家不是讓人去查了麽,王廷恩果然已經不在皇陵了,定然是被江惟仁接了去,他留這一手,實在險惡,首輔大人不愧是首輔大人。”

著眉心歎道,“他在朝中積威已久,走了這才不過月餘,哀家在這朝中遠沒有他基深厚,他若真搬出了先帝的旨,再發朝中大臣,到時候是將陛下放在炭火上烤。哀家不能為了一個晏清,真的與他鬧得魚死網破。”

說著時,口起伏著,顯然是強忍著怒氣。

自然是不甘心的,按著的意,是要將晏清留在邊好好折磨,可誰知江惟仁突然來這麽一下,便是再有不甘,如今也無法隻能他所製。

聞鶯聲音也有些低落,“當初娘娘他離京,是因為他在京中勢力盤踞,怕壞事。可他這一離京倒好了,徹底不在咱們眼皮底下了,現在他在不在江陵咱們也不知道,倒真了咱們在明他在暗,反觀當初他致仕離京,反倒像是以退為進呢!”

曹定真聽這樣一說,臉愈發得差了,“兄長的死也有蹊蹺,那殺害兄長的兇手到如今都沒抓到,顯然是計劃周全,現下外朝沒有兄長坐鎮,哀家在宮裏也獨木難支……”

“現在的確棘手,江惟仁不知所蹤,那所謂的詔被他在手裏,咱們奈何他不得,可難道往後,也要一直被他威脅著?”聞鶯擔憂地道。

曹定真端起桌上的茶盞,著茶蓋輕輕拂開茶沫,“這個哀家心裏早有計較,暫時如了他江惟仁的願,尚虞裏藏龍臥虎,自然有人能替哀家除了這心頭大患……”

尚虞在朝中是個特殊的所在,朝臣們也隻敢私底下好奇議論,比錦衛還神萬分,蓋因這機構從來都隻聽命於宮裏,執行的都是任務,裏頭網羅了不手了得的高手,監視、刺探甚至是暗殺,隻求完命令,不拘任何手段。

曹定真的意思聞鶯一聽就明白了,眼下們在明,江惟仁在暗,自然是拿他沒辦法。可等將晏清送出去時,便可讓尚虞的人暗中跟隨,便是三年五載,也總是能找到機會,除去那兩人,到時候便再不用擔憂“詔”的威脅。

“還是娘娘思慮周全!”

曹定真飲著茶道:“不著急,先將那人送出宮去,他們倆不是求比翼雙飛麽?到時候兩人再無任何權勢可倚仗,那時候哀家才真是有的是法子。”

之前對外稱晏清染上了疫癥,如今便可製造病死的假象,隻要先將喬裝送出宮外,再在那絳玉軒裏找個宮藥死了,穿上聖懿太後的裳,放棺槨中。

晏清既然是因疫癥而死,為防傳染病氣,那自然要即刻封棺的,然後再將消息報去甘殿讓趙元知道,等梓宮移去了善思堂,這出戲便算頭尾齊全了。

“你今日去絳玉軒那邊,將一切安排好,明日夜裏,讓喬裝好了,由張芳親自送出去。你也親自過去安排假死的事,萬不能出什麽紕,免得讓陛下起疑。”曹定真仔細地吩咐著。

聞鶯向來得力,忙點頭道:“奴婢知道,到時候陛下乍聞聖懿太後的死訊,定然打擊不小,奴婢一定安排妥當,讓陛下以為聖懿太後是真的病亡的。”

晏清假死,外頭的人不知道底細。最重要的,是要瞞過趙元,免得他起了疑,到時候查起來,知道這一切都是福寧宮的安排,自然要疑心晏清是不是被自己的母親給害死的。

江惟仁的確不在江陵,為防被曹定真察覺,他回京後並沒有進城,而是住在京郊的莊子裏。

那封信出去的時機也是算好了的,他害怕曹定真留後手,自然要親自趕回京中布置。

此刻夜幕已降,他正站在窗下,就著燈臺的燭,將手上的那封信再度細看了一遍。

那是張芳從宮中送出來的,信上說了曹定真的計劃,怎樣用假死的辦法讓晏清在今晚出宮,信上還說,自晏清移去絳玉軒後,讓太醫院換的那道方子,周大夫看過了,應當是解藥。

江惟仁看著,卻並不能放不下心來,他不過是在賭,晏清的毒是慢毒,經年累日積下的,便是要解,也不可能是幾副藥方下去就能看出毒是否除盡了的。至要等個一年半載,才能看出毒是否是真的解了。

好在他手裏著曹定真的死,一年半載後,他照樣可以拿著那封詔威脅

隻要今晚順利,讓晏清先出宮。

後有敲門聲響起,是隨從的聲音,“大人,季指揮使到了。”

“讓他進來吧。”江惟仁淡淡道。

門被推開,一個著勁裝的男子走了進來,拱手道:“長書見過先生!”

江惟仁走上前,溫聲答:“長書,你辛苦了。”

季長書,北衙神威營的指揮使。

大虞軍分南北衙,南衙軍人數較多,因為要負擔值守宮的職責。北衙的前則是羽林衛,平日裏在衛山上練,京中或宮裏若是有危險,才會趕來馳援。雖人數上不及南衙,卻勝在每個營的兵士都是百裏挑一,戰鬥力遠遠在南衙之上。

“此次你來了多人?”江惟仁問。

“五百人,是我親自挑的,個個以一敵百。”

從衛山上下來趕到京中,再馳馬趕至宮城,至得費上半日,可當年英宗朝時,宮廷,英宗為了能讓北衙軍及時趕來救駕,便命人掘了道,從衛山直通西外頭,既能短時間,又能掩人耳目。

江惟仁怕今晚有什麽變故,這才讓季長書帶人從衛山趕來,暗中保護,以防萬一。

“長書,”江惟仁麵有些凝重,“若今夜平安無事倒還好,若真有差池,曹太後知道你為我所用,自然不能容你,到底要連累你了。”

季長書卻毫不在意道:“我曾過先生大恩,以死相報猶不為過,眼下這又算得了什麽。我既然來了,便沒打算再貪榮華富貴。”

季長書是江惟仁的心腹,也知道他的謀劃,此刻忍不住問:“隻是先生,我還有一事不明。”

“什麽事?”

“今日長書可護衛先生和聖懿娘娘的安危,可等日後先生與娘娘離了京,先生可有想過,若再遇到危險又要如何化解?”

“你的意思我懂,等那時我已無權無勢,宮裏有尚虞,宮外有錦衛,普天之下,沒有什麽地方是安全的,”江惟仁神平靜道,“可你放心,我還在宮裏留了線,夠牽製住宮裏那位了。”

季長書說得沒錯,他此時和晏清離去,並未是安全無虞,反而危險重重,所謂殺母立子的詔雖是他杜撰出來用來對付曹定真的,可知道真相的隻有他與晏清、王廷恩三人,隻要他們說這詔是真的,那假的便也是真的了。

要永消心頭之患,唯有讓這三人都在世上消失,等晏清出了宮,他猜曹定真一定會讓尚虞暗中跟隨,找機會將他們除去。

可他其實還給曹定真準備了一封信,等晏清平安出宮,他們離京之後,他自然會讓人把那信送到手上。

信中會告訴,說他已經那封與了宮裏某一人,若他和晏清遭遇不測,那人便會將詔呈給皇帝趙元,同時也告訴趙元,晏清所謂染疫癥而死,都是曹太後一手安排,怕詔的容所以殺人滅口。

若曹定真指使尚虞對他們暗中手,到時候趙元見到了詔,不管他怎麽查,晏清的假死和尚虞所奉的懿旨,都的的確確是曹太後所為,殺人滅口的嫌疑便再無法澄清。

一個母親,怎麽會讓自己在孩子的眼中,為一個如此心狠手辣之人。

這一晚,曹定真下令薑廣元親自守在西,等晏清一離開,便嚴守住絳玉軒,等棺槨封上,一切都理妥當了,再去給甘殿向陛下稟報聖懿太後病逝的消息。

按計劃,戌時便讓張芳親自送晏清從西後麵的偏僻宮門出宮。曹定真不放心別人,到時候聞鶯便親自去絳玉軒,理後續的事宜。

殿角的滴一直滴答作響,曹定真還在病中,這會兒剛服下了藥,看了看時辰,就快要到戌時了。

聞鶯見頻頻去看那滴上的刻度,便道:“娘娘莫擔心,這會兒子,想來那位已經喬裝好了。您放心,這樣黑的夜裏,穿著普通宮人的裳,是不會有人察覺的。”

曹定真坐了一會兒,突然起道:“聞鶯,你讓人去通知張芳,讓他先把人帶到福寧宮來!”

聞鶯聽了先是一驚,有些疑地問:“娘娘,之前不是說讓張公公徑直帶著從西後頭出宮麽?咱們這邊人來人往的,萬一被人識出的模樣……”

“讓張芳避開宮人,哀家待會兒會把殿當值的人打發出去,”皺著眉,喃喃道,“哀家有話要親自問……”

聞鶯起初是不解,想了想才了然,一想明白曹定真心中的執念是什麽,不由悲從中來,一陣心酸,“娘娘,您還是覺得先帝的確是有過那樣的旨意?”

曹定真垂下了目,聲音也低了下去,“以哀家對先帝的了解,若他真生了殺母立子的心思,不會不告訴晏清,他一定會將阿元仔細托付給……

“別的不說,待阿元倒的確是真心的,那個時候,不是沒有可能為了阿元瞞下了那條旨意。

“哀家將移去了絳玉軒,又發落了陳敏,外頭的消息傳不進來,若那詔不過是江惟仁自己杜撰出來的,他沒法和晏清通消息,自然無從知曉,哀家問一問便知……”

聞鶯暗自歎了口氣,當初先帝駕崩前守在殿的隻有那三人,這真真假假如今也都憑那三人如何說,真相已經是追究不清楚了。

江惟仁這一招實在厲害,那封詔不是為了威脅,更是為了誅心。

他在娘娘心裏埋下了一刺,就算問了聖懿太後,就算聖懿太後說並不知道,也不會真的消除娘娘心中的疑。聞鶯知道,這刺會永永遠遠地,刺在娘娘的心頭。

知道這不過是執念而已,此刻卻也隻能低聲答:“好,奴婢讓張公公將那人帶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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