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殿春》不可原諒

人是被薛時英和張芳一同送出去的,薛時英闖進了清思院,腹中有皇嗣,且誰都知道陛下對貴妃的看重,將晏清帶走時,守在清思院外的侍衛起初是想攔,前麵幾個甚至還出了佩劍來。

誰知薛時英不僅不後退,還直直往前,著肚子,本就要臨盆了,那些侍衛見了嚇得連往後退。

清思院外,張芳早讓人駕著車等著了,宮門早打點好了,張芳親自送出宮去。

被扶上馬車時,晏清回,見薛時英撐著腰,費力著肚子,正站在寒風裏。

眼眶一熱,的聲音也有些哽咽,“謝謝……”

薛時英衝搖頭,笑得雲淡風輕,“我相信他還活著,一定就在某個角落,等著和你重逢,這座金明宮,已經困了你夠久了。”

晏清也笑了笑,然後矮進了車裏,張芳親自駕著馬車,踏著石磚朝著宮門的方向駛去。

薛時英一直站在原地,目送那馬車的遠去,直到它徹底消失在視線裏。

晏清是被怎樣送出宮的,這當然瞞不了趙元,事實上薛時英並沒打算瞞著他。

他聽到宮人稟報了經過,便從甘殿往薛時英所在的瓊華殿趕去。

仿佛已經料到了他會前來,正坐在暖炕邊,見他進來了也不為所

“去將張芳給朕帶來!”他吩咐側的宮人。

“你們將弄到哪兒去了?”他看著冷冷道。

“一個安全的地方。”

“安全的地方……”趙元冷笑著,“怎麽,你這是想要和江惟仁了?可惜了,江惟仁已經死了,無論你將人藏在哪兒,朕也能找出來!”

他出征前,因無人監國,怕帝京,也怕有北契的細外傳消息,所以下旨讓兵馬司封鎖城門,隻進不出。

晏清就算被他們送出了宮門,也還在這帝京城中,隻要還在帝京,那遲早會被找到。

“你一定要趕盡殺絕麽?”薛時英仰頭看著他,“趙元,是你的嫡母,且不說天下人都看著,就說這麽多年來,將你視如己出,待你可曾有過半點虧欠?你忘了從前,慈懿太後責罰你時,都是開口回護你,那時你說,你說若是你的生母就好了……”

“你住!”他高聲喝道,“不許你提我母後!”

薛時英盯著他,仔細觀察著他的神,過了一會兒,輕聲開口道:“我一直以為,聞鶯是被曹家人帶走了,其實是落到了你的手裏了對麽?”

其實並不敢篤定,不過就是出於試探之意,可趙元卻沉默著,眼神深沉而複雜。

連薛時英都沒料到,自己所言竟然真的說中了。

“世上已經沒有這個人了……”他忽然低低開口。

瞪大了眼睛,驚愕道:“你殺了?”

他麵不改,一言不發。

薛時英垂下了目,怔怔地思索著,低聲問他:“聞鶯失蹤那麽久,被姐夫找到後又被我藏了起來,你卻知道在何,其實……你早就對我起了疑心對麽?”

邊勾起一抹冷的笑,“母後剛剛出事之時,我並沒有多想,因為聖懿太後告訴我,說母後是被那薑廣元和聞鶯聯手害的,查案的還是大伴,我怎麽會不信呢,我那樣好騙……可他們匆匆掩蓋真相,留下的疑點自然會浮出來。那晚火起來的時候宮人說殿從未傳出過呼救聲,最先進殿的侍衛也說,母後躺在地上毫不彈。種種跡象,都說明母後是為人所害,隻是兇手到底是誰,是否真如他們所說的就是聞鶯,我自然心裏存疑,所以也一直暗中在尋的下落,不過是被江惟仁先將人找到而已……”

“那一晚的事究竟如何誰也不知,隻是慈懿太後去的時候,聞鶯也不在福寧殿裏,說的什麽也不過是猜測……”忽然看向他,“其實,你也並沒有全信對不對?否則你為何會將殺了?”

見他怔然不語,起了,一邊走近一邊低聲道:“與其說你不信,不如說你本就是不願相信,你殺了聞鶯,在聖懿太後麵前也沒有提到過慈懿太後的死,你在麵前口口聲聲提與江惟仁之事,你寧願僅僅是背叛了先帝而已,對麽?”

他愴然抬眼,眼中閃過痛楚之,像是傷疤被驀地揭開,又是疼痛又是狼狽,隻能看著狠狠地道:“你閉!”

“阿元。”拽住他的袖子,懇切地看著他,“你對分明還有惻之心,十幾年的恩,你本沒有辦法真正狠下心來對不對?”

他冷冷將袖子出,“那一晚,聞鶯雖不在福寧宮,可母後死前最後見的人,的確是,兇手除了還會有誰?我為人子,難道要由著母親人所害麽?”

“可若你真的傷害了,你自己又何嚐不會難過……”苦苦哀求,“已經不在宮裏了,你隻當已經不在了,就此罷手了,好不好?”

他目,眼中的痛楚愈發明顯,就在此時,侍衛押著張芳進了殿中,他一見張芳,眼中的痛便化作了恨意。

張芳在他前跪下,趙元上前出了那侍衛腰上懸著的長劍,怒不可遏地指著他,“朕再問一遍,人究竟在哪兒?”

張芳抬頭求道,“陛下,江大人或許真的已經不在了,就算是他為了聖懿太後還了您一命,到此為止吧……”

趙元目中閃著熊熊怒火,點了點頭,笑了起來,“真是好樣的……朕的師傅,朕多年來以師尊相奉,將天下權柄都到他的手中,他卻覬覦著朕的嫡母,讓先皇的麵掃地。朕的嫡母,朕以生母視之,以天下奉養之,卻殺了朕的生母。而朕心之人,心中的是的姐夫,委於朕不過是利用罷了……還有朕的大伴,朕竟將你這一介閹人視為至親,可你卻同他們一樣,欺瞞朕,背叛朕……這世道如此荒謬,所謂的師生,母子,……誰又曾給朕真心,是朕太過天真,才會如此愚蠢,被你們玩弄於鼓掌間……”

張芳陪伴了他這十多年,聽到這樣的話如誅心一般,他比這世上任何人都不願看到趙元如此,可江惟仁於他有大恩,如今江惟仁想必已經不在了,他無論如何也要保住晏清的平安。

“陛下。”張芳抬起頭平靜地道,“那一晚福寧宮裏,是老奴點燃了殿的火,陛下若要為慈懿太後報仇,那便將老奴的命拿去吧。”

趙元知道張芳一心護著江惟仁和晏清,可那晚縱火之事聞鶯沒有說細節,他更想不到會和張芳也有關。

張芳自他年就陪在他邊,雖是主仆,可趙元心中早已將他視為親人,可事到如今他才知道,張芳竟做出過那樣的事。

他眼底一片猩紅,仿佛不堪打擊,眼中漸漸起了狂,轉看了看後的薛時英,又再看了看前跪著的張芳,隻覺得這世間一切,都不過是謊言和薄涼。

薛時英見他抬起了手中的劍,驚慌失措地低喚:“不要,阿元……”

話還未及說完,便聽到了那低微的長劍沒的聲音,從張芳的心口浸了出來,張芳大約也沒有料到,雙目還直直地著趙元。

趙元上發著抖,可目卻已是涼了,他毫不猶豫將劍出,鮮汩汩而出,張芳已沒了生息,子往後,轟然倒在了地磚之上。

趙元看著他的,目呆滯地喃喃道:“不可原諒,一個都不能原諒……”

“趙元!”薛時英指著他,聲音發著,卻再說不出什麽來。

了侍衛進來將拖了出去,再不願看一眼,隻吩咐宮人,“即刻起,貴妃不得踏出這殿一步!”

在趙元逃回京中後不久,前方就傳回了涿州城破的消息。

十年仿佛一個回,曆史竟再次重演了。

與從前相同的,是朝上大臣們再度爭吵起來,也是與十年前一樣,有人提出聖駕離京暫避,若帝京失守,便南渡再建新朝。

有朝臣出來破口大罵,說當年那禮部侍郎傅鏡方就是因為如此提議,被聖懿太後下令杖死在了朝堂上,而後首輔大人親自守在南薰門,與北契殊死一戰,將敵將擊殺在了城門外,若當年如傅鏡方提議那邊離京難逃,大虞的半壁江山早已拱手讓於敵手了。

“江惟仁已經死了!”丹墀上的年輕帝王忽然低低開口。

若非他駕親征與北契手,如今怕也信誓旦旦要與京師共存亡,十年前江惟仁力挽狂瀾,舉國稱頌,可那時他年無知,本不知那份功績後,江惟仁所付出的非人的毅力和金石般的決心。

如今他終於懂了十年前那一仗究竟是如何的絕地逢生,江惟仁的功勞如何的居高至偉,卻也更加清楚地認識到,如今已經不會再有一個江惟仁,能再救國祚於如此危難之際。

敢下令在滿朝文武麵前杖死思退之人的聖懿太後已經不在,敢舉全力與北契在南薰門外死戰不退的首輔大人也已經不在了。

“若宣城城破,京中的守軍繼續守城,南北二衙的軍護朕離京。”他站起緩緩道。

“陛下,皇後在殿外已經候了快有一個時辰了。”宮人對著趙元道,誰料他卻置若罔聞。

曹玉珺的侍跪得臉都有些發白,忍不住開口勸道:“娘娘,咱們還是回去收拾東西吧,陛下心裏還是有您的,如此險要的關頭,隻下旨讓您和貴妃跟隨駕離京。”

曹玉珺卻不肯起,隻高聲對著殿道:“陛下,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您若此時離京,帝京必不能保,帝京若失,北地的半壁江山就要陷外賊之手,陛下將來有何麵再見列位先皇?”

趙元在殿也聽到了,隻冷冷對著側的監道:“將皇後押回儀殿,若執意留下,那便留下吧。”

監領命而去,不多時,外麵就再沒什麽聲音了。

“陛下。”過了一會兒又有監進來稟道,“聖懿太後的下落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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