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未婚妻總在換人設》第51章 第五十一章

與此同時, 正殿。

“東邊!東邊的結界破了!”

一名刀修力擋下重重魔氣,刀熾熱, 于半空勾出猩紅火焰。

撲面而來的魔了灼燒,發出撕心裂肺的嘶嚎,雙翼一揮,便引來一陣狂風,裹挾著勢如破竹的魔氣,把年輕的修士轟然掀飛。

然而他并未狼狽落地,在刀修被掃上半空的瞬間,一道人影匆匆現手一把將他攬過,穩穩當當降落于地面之上。

修士長出一口氣,眼底尚有劫后余生的張:“多謝道——”

他話沒說完, 瞬間愣住。

那個毫不猶豫把他攬在懷里、躲過了數道攻擊的人, 居然是個看起來弱不風的小姑娘。

“不用謝。”

孟小汀咧一笑, 扭頭看向后的幾名修士:“可以上了!”

為首的樂修彈手中琵琶,樂音聲聲,雖然不大,卻足以覆蓋整間正殿, 傳所有魔耳朵。

這首《破魔訣》有驅邪之效,對于正派修士, 亦能大振士氣、清心凝神。

樂音未歇, 忽有幾道影迅速閃過,趁魔到干擾的間隙匯集靈力, 一時間刀劍影、法訣紛飛,第三波突襲被功攔下。

孟小汀深吸一口氣,環顧一圈四周。

在引魔香的作用下, 越來越多魔正在朝著此聚集,萬幸他們還有劍陣作為抵擋,否則一旦暴在妖魔之下,必然將面對疾風驟雨般的廝殺。

到那時,他們就當真不剩下一一毫活下來的希

這里有勢同水火的仇敵,也有彼此競爭的對手,在近乎于絕的境地下,不管是何種份、何等關系,所有人都咬了牙,逐漸擰繩。

無論世家子弟、宗門弟子,還是無門無派的散修,只要是能催劍訣之人,皆在此刻護在劍陣邊緣,倘若出現裂口,便立即進行修補;其余人力迎戰,將破陣而的妖魔邪祟一一斬殺。

樂修敵心神,醫修逐一救治傷員,佛修結印陣,道道金紛然如雨下,生出層層護盾,佑得同伴們一時平安。

正殿鮮四濺,劍陣之外魔氣洶洶、不見亮,劍陣之,則盈滿了凜然白芒,恍如晨曦。

還來不及停下來稍作息,就有人駭然道:“又來了!你們快看,那是什麼!”

“雷。”

莫霄皺了皺眉:“我在鬼域曾聽說過它,傳聞這怪銷聲匿跡數百年,沒想到能在這里遇上。”

形巨大,似狼似虎,猩紅的雙目如同染,憑借一雙翅膀懸在半空,周則籠罩著數不清的電流,像極了牢牢纏繞的暗紫鎖鏈。

他話音方落,怪便發出一聲怒號,電大作,毫不猶豫向正殿沖來。

“糟糕了。”

莫霄劍柄,正蹙眉:“雷修為頗高,電流更是兇悍,大家切記當心,不要被電傷到。”

這只巨的力量遠遠超出想象,嘶吼著撞在劍陣上,瞬間引出一道道蜿蜒裂痕。周圍的劍修到波及,紛紛被擊退數丈之遠。

莫霄在此之前了不傷,見狀忍下渾劇痛,閃立于最前方,拔劍穩住陣法。

“不、不行了,我們全都會死在這兒!”

被綁在角落的裴鈺面慘白,渾發抖。他面盡失,早就不再顧及形象,這會兒胡言語想要推鍋,奈何為罪魁禍首,一時間找不到責怪的對象,只能把滿腔怒火宣泄在莫霄上。

“都怪你!全是因為你的引魔香!我們本來還能活上幾天,現在好了,全沒命了!魔修就是魔修,出的什麼餿主——”

他話沒說完,便被一道靈力打在臉上,像了個狠狠的耳

“這副丑態,我也用留影石好好記下了。”

龍逍笑得溫和:“裴公子,等我們出了境,你說不定會名揚整個修真界。不用謝。”

——他學東西一向很快的!超會舉一反三!到時候和孟小姐的石頭一起拿出來,還能湊個款!

一只從裂進來的魔迅捷如影,一眼便見到苦苦支撐在陣眼的莫霄,不做多想,向他俯沖而去。

然而還未行至一半,就被一道法訣瞬間斬殺。

“魔修又如何?比你這個廢強多了。正事一件不干,狗吠倒是學得不錯,裴風南那麼好面子,比起在這里胡言語,不如好好想想,怎樣才不會被他切雜碎。”

陌生的年修士語氣淡淡,末了轉,對莫霄點頭道:“道友無須擔心,我與師兄師姐會為你護法。”

“也不知道辭辭他們怎麼樣了。”

孟小汀力斬去一只火螢:“希與裴公子不要出什麼事才好。”

龍逍護在側:“一定會沒事的。”

“不好了,這邊的陣法也快破了!”

南面響起年輕修士的聲,在狂風中伶仃如孤草,搖曳不定:“太多人傷,我們支撐不住了!”

“這里也要沒有靈力了!”

西邊的劍修咳出鮮,咬牙撐:“魔太多了!”

莫霄自然明白時間迫。

裂痕瘋長,有如遍布整個正殿的藤蔓,照這樣下去,陣法最多還能維持幾個瞬息的時間。

片刻之后等待他們的,將是實力懸殊、局面一邊倒的屠殺。

謝小姐和裴公子……

他凝神,沒有后退一步。

哪怕只有短短須臾的時間,只要還活著,就有希

他們是朋友。

莫霄子莽,一向不怎麼聰明,腦子一筋轉不過來,但師傅曾經一次又一次告訴他,既然是朋友,就應當理所當然地托付全部信任。

周慎和付生是這樣,對于伙伴,他亦是如此。

更何況,守在他邊、與他并肩作戰的其他人,大家都沒有退卻。

劍陣無可避免地層層裂開,邪魔到靈力,紛紛發出肆無忌憚的大笑。

莫霄立于陣眼,面對無邊殺意,咬牙聚力。

這是他渾上下,僅存的最后幾靈力。

還有……最后一瞬。

數只邪魔猛然突襲,年輕的修士們催氣力,凝出竭盡所能的屏障,陡然之間,一道白芒涌過——

莫霄輕咳一聲,間腥氣陣陣,角卻不由出微笑。

這道白,并非是由那面屏障所釋放。

在最后一瞬,耀眼的亮自天邊生長,如同轟地一聲向四面開,不過頃刻,天地為之變

靈力洶涌澎湃、不可抵擋,伴隨縷縷清風溢滿每個角落,邪魔在亮中無所遁形,哀嚎四起。

在最前方橫沖直撞的雷形一頓,直直跌落在地。等眾人抬眼去,巨大如山的影子不見了蹤跡,取而代之的,是個修為盡失、拳頭大小的紫球。

這是屬于云水散仙的、有絕對的力量,只需短短一瞬,便封印了浩浩的所有魔氣。

霧和黑氣無聲消散,正殿里的長明燈搖曳不定,一清月破開重重烏云,灑落瑩白

方才還嘈雜不堪的戰場,頃刻陷了寂靜。

“我們……”

良久,終于有人遲疑著開口:“我們活下來了?”

“他們功了。”

莫霄長舒一口氣,出大拇指,咧傻笑:“我們活下來了!彈冠相慶,彈冠相慶!”

孟小汀一下子癱坐在地,筋疲力盡:“‘彈冠相慶’是貶義詞啊笨蛋!”

“謝小姐和裴公子,將心魔勘破了?”

提著刀的壯漢說著沒忍住,一把摟過邊一個年的肩膀,汪汪大哭:“我們活下來了,兄弟!”

一石激起千層浪。

偌大宮殿里,驟然響徹年輕修士們的狂呼。

“真的……真的活下來了!”

“道友,你方才那一招很不錯啊!要不改日咱倆切磋一下?”

“嚇死我了!嗚哇,境里的靈氣什麼時候變得這樣濃郁!我修為好像連上了兩個小階!”

“真的,我我我也進階了!”

唯有壯漢側的年拼命反抗:“誰是你兄弟!你昨天不還說過,要跟我老死不相往來——不要把眼淚鼻涕在我上的混蛋!”

“我差點就以為沒命了。”

一名修緩緩上前,提起雷化作的小球,拿手指輕輕一彈,引得后者一陣輕:“魔都變這種樣子了……這是它們小時候的模樣嗎?”

孟小汀哼哼冷笑:“魔,嘎嘣脆,用火烤一烤就能。”

自知大勢已去,淚眼汪汪,一個圓團搖搖晃晃。

“總算解決了。”

從地上拉起來的龍逍心滿意足,悄悄看一眼右手手掌,拿指尖挲幾下:“不知道裴公子與謝小姐那邊是什麼況。”

*

神識制造的幻境里,高墻上的火焰猶在熊熊燃燒。

畫面驟然靜止,謝鏡辭看見楚箏眼底的淚

從沒笑過,更不用說哭泣落淚。

“周遠將你帶出楚幽皇宮,你本想謝他,卻聽他坦言,是太子下令送你出城——對不對?”

謝鏡辭眼底映了一般的紅,語氣很淡:“你想不明白他為何會放你走,自己卻登上城樓,以殉國,由此生出心魔,不得解。”

人與人之間的,其實有許多。

惡意的、善意的,熾熱的、怯的,、親、友、乃至于一道再尋常不過的善意。

太子對干凈又純粹,不轟轟烈烈,卻足夠赤誠溫暖,而楚箏亦在連自己都不知曉的時候,對他生出了愫。

只是不知道而已。

苦修傀儡,在歸元仙府一遍又一遍重演當年的一切。

可惜在被人為構建的故事里,太子不會舍命救下,那個名楚箏的小姑娘,也不可能在書房里忽然抬頭,與年四目相對,帶著期許地問他:“那都是很好的地方,你不想去嗎?”

“你探尋了這麼多年,其實想要的不是一個答案。”

謝鏡辭嗓音微沉:“你只是……還忘不了他。”

說著稍作停頓,再開口時,語氣決然而篤定:“為何,其實你早就明白了。之所以自欺欺人,是因為不敢面對,也不敢承認。”

——楚箏無法面對真相。

這是一段太過久遠的回憶,掩埋在黃沙與泥土之下,陳舊得不可能被改變分毫。

活下來的孩不愿接那個人的死亡,當勘破真相,會恍然發現,原來這是個關于“錯過”的,無法彌補的故事。

錯位的激、錯位的期許,還有那些的念頭,即便乘著清風,也注定無法傳達。

識海逐一碎裂,楚箏的影越來越淡。

“我不知道……應該怎麼辦。”

瘦小的掩面痛哭:“不應該是這樣的。”

的人生毫無波瀾起伏,如同一潭寂靜死水。

那時早就做好了赴死的念頭,在踏出房門的瞬間,死水卻被轟然攪碎,遠遠偏離正規。

不應該是這樣的。

“去找他吧。”

謝鏡辭道:“去楚幽國故地,見見那道風。”

在鏡面碎裂的嘈雜聲響中,不知想起什麼,深吸一口氣:“無論是激還是別的什麼緒,全都告訴他吧——倘若把所有心思藏在心里,等到錯過的時候,就再也沒辦法傳達了。”

立在旁的裴渡長睫一

楚箏靜靜看著,半晌,眼尾一彎。

了笑。

頃刻之間,識海劇烈

拉力自四面八方而來,好似無法掙的繩索,不由分說將兩人錮住,猛地一甩。

謝鏡辭再睜眼,已經回到了布置有清心陣的山

那縷神識已然不見蹤影,太子的傀儡一坐在角落,雙目閉,角依稀噙著笑,像是睡著了。

清心陣亮大盛,原本充斥整個的魔氣然無存。在陣法中央,以沉眠的修為圓心,向四面八方開道道靈,清明純凈,有如波濤。

謝鏡辭終于能看清云水散仙的模樣。

比回憶里看上去更了些,冰玉骨,冷意天,長睫好似垂落的小扇,輕輕一

“多謝二位助我勘破心魔。”

沒開口,卻有嗓音清冷,響徹山的各個角落,一縷風緩緩掠過,云水散仙睜開了漆黑的瞳。

修朝他們笑了笑,并非刻意扯著角,而是順其自然,連眼底都溢了笑意。

“我將傾盡所能,滿足二位所有愿。”

云水散仙目,似是察覺到什麼,多了幾分無可奈何的意思:“在那之前,還請允許我先行前往正殿,平息魔引來的。”

正殿里必然是妖魔鬼怪齊聚一堂,做一鍋粥。

謝鏡辭點頭:“多謝前輩。”

“把所有心思藏在心里,等到錯過的時候,就再也沒辦法傳達……”

修靜靜一笑,目若有所指,掃在和裴渡上:“這段話倒有用,是吧?”

執劍的年收劍鞘。

云水散仙走得很快,形一淡,立馬就在原地不見了蹤影。

謝鏡辭連夜奔波,又接二連三進他人識海,只覺疲憊非常,靠在后的石壁上,緩緩坐了下來。

“我們休息一下,再前往正殿與其他人匯合吧。”

說著吸了口氣,用神識邊濃郁的靈氣,朝著裴渡勾勾手:“過來。”

裴渡不明白的用意,卻也沒做多想,半跪于謝鏡辭前。

“怎麼了這麼多傷。”

指尖圓潤,劃過他前破損的,輕輕一挑,便出皮紅的長痕:“用不用我先幫你上藥?”

僅僅是被謝小姐這樣挑開,就足以讓他耳發熱,要是褪去……

更何況這傷痕遍布的實在丑陋,裴渡不愿嚇到,心口一跳:“不用。”

謝鏡辭挑了挑眉。

沒說話,裴渡卻瞬間明白了這道眼神中蘊藏的意思——謝小姐分明想對他說,不必這般張,衫以下的模樣,又不是沒見過。

在鬼冢與重逢后,出于療傷所需,他曾當著謝小姐的面……親自褪去了

裴渡抿,面上發熱。

“其實你凡事不用那麼拼命,總是沖在最前頭。”

謝鏡辭抬眼與他對視:“你要是了傷,我也會難。偶爾也試著依靠一下我的力量吧,我能保護你的,裴渡。”

從沒有人對他說過這種話。

謝小姐沒有笑,柳葉眼漆黑如墨,一眨不眨地看著他。空氣里淌著若有若無的熱,哪怕只是這樣簡簡單單的一句話,都能讓裴渡怦然心

心臟像被一只手輕輕握住,用力一

他沒忍住,忽地低下頭去,親了親謝鏡辭白皙的鼻尖。

謝小姐茫然地眨了下眼睛,眼睜睜看他臉上涌起緋紅,如同因為腥而不好意思的貓:“對不起,這樣……會不會太唐突?”

哦——

謝鏡辭想起來了。

眼前這位,是個名副其實的接吻藝大師,在不久之前還信誓旦旦承諾過,要教怎樣親吻。

翻譯一下,就是怎樣,一維持一柱香的功夫。

之前時間匆忙,奔波之余,全然顧不得其它,如今一切塵埃落定,逗弄的心思倏然升起,終于可以直視著裴渡的眼睛,向他悠悠一笑:“你之前說要教我親吻……莫非就是這樣啊?”

裴渡形瞬間僵住。

他怔忪的模樣尤為有趣,謝鏡辭笑意幾乎忍不住,出雙手環住他脖頸:“不如來教教我吧……夫子?”

把最后那兩個字咬得格外清晰,仿佛當真在向師長求學問道,偏生又用了調笑的語氣,兩相映襯,更顯得曖昧非常。

“謝小姐。”

裴渡顯而易見地到慌,呼吸驟停:“可能會有人來。”

他一定不知道,自己故作鎮定、實則耳通紅的樣子有趣至極。

也不可能知曉,越是慌張,就引得謝鏡辭越想逗他。

謝鏡辭直脊背,在心里給自己悄悄打氣。

有件事想做很久了。

自打裴渡聲稱要教如何親吻,這念頭就變得愈發濃郁,讓難自,這會兒天時地利人和,擺明了是在催促快快行,莫再猶豫——

謝鏡辭下定決心,要拿舌頭狂甩裴渡,親自教一教他,到底什麼才是真正的吻。

反正裴渡不會做什麼出格的事,頂多紅著臉,發出幾聲低低的息。有恃無恐,肆無忌憚,至于翻車,謝鏡辭這輩子都不可能翻車。

接下來的場景曾在腦海中演練過一遍又一遍,但當真正開始的時候,謝鏡辭還是到了前所未有的張。

裴渡話音方落,聞言斂了神,似是很認真地細細一想,卻并未卸下全部力道,而是撤出其中一只手,不由分說覆在他雙眼上。

在陡然降臨的黑暗里,裴渡聽見的聲音:“這樣就看不見其他人啦。”

這種做法毫無道理,無異于掩耳盜鈴,年果然又是一愣,但終歸沒有拂去右手,而是默許了這個荒謬的作。

謝鏡辭忍下笑意,語氣里多出幾分失落:“你是不是不想教?倘若不愿,那就算了吧,這種事強求不得,我明白的。”

掌心下的皮逐漸升溫。

在即將移開右手的剎那,手腕被兀地按住。

裴渡被蒙著眼,看不見近在咫尺的景象,由于置于一片漆黑里,只能憑借,笨拙低下頭。

“不夠。”

謝小姐的聲音縈繞耳畔,帶著淺淺笑意:“還要再往下一些。”

的聲音有如蠱,化作細線纏在他口,裴渡茫然且局促,按耐住瘋狂跳的心臟,把頭埋得更低。

他被撥得快要發瘋。

“別屏息。”

謝鏡辭有意避開他的,覺得自己像白雪公主的惡毒后母,壞心思一套接著一套,偏生還樂在其中:“裴渡,你要是一直這樣,當心不知什麼時候就暈倒了。”

他被笑得面紅耳赤,脊背如野微微弓起,輕著開始呼吸。

這道呼吸極輕極慢,被竭力克制,微弱的氣流淌在兩人之間狹窄的間隙,說不出的勾人。

謝小姐只要對他笑笑,就能引得裴渡心如麻,像此時這般逗弄,他如何招架得住。

呼吸纏,他又往下探了一些。

這回到的并非虛空。

糖一樣的上他雙,輕輕一抿。

極快地過,引出道道直心肺的電流,他目眩神迷,恍惚之中,聽見謝小姐的聲音,溫得如同哄。

“張哦。”

裴渡一顆心臟懸在嚨,來不及思考,乖乖啟

有什麼東西緩緩探了進來,蜻蜓點水似的落在他舌尖,稍稍一就迅速退開,淺嘗輒止,悄無聲息。

像是一滴雨落進池塘,雖然很快銷聲匿跡,卻勾起無窮盡的漣漪,一層接著一層,把整片水面都變得凌不堪。

他怔愣了幾息的時間才反應過來,方才探進來的陌生,似乎是……舌尖。

屬于謝小姐的舌尖。

這完全超出了他的理解范疇。

裴渡腦袋轟地炸開,呼吸逐漸加重。

他倉皇無措,快要張到失去意識,耳邊則是謝小姐的吐息。

到了。

謝鏡辭同樣心臟狂跳。

理論知識極為富,作起來卻是笨拙,用了好大的勇氣探出舌尖,卻在相的剎那迅速退開,那麼短短一瞬,仿佛能聽見倒流的聲音。

什麼舌吻深吻,全都沒有用。

本不是謝鏡辭在心里擬好的計劃。

看了那麼多電影小說,本應該臉不紅心不跳,毫不費力掌控全局,運用一頓出神化的技巧,讓裴渡從此頂禮拜,大呼意想不到。

明明前面的一切步驟都穩穩當當,甚至把妖綠茶和病的臺詞從頭到尾全看了一遍,設下陷阱步步撥,可誰來告訴——

為什麼只是那麼輕微地,腦袋里就會像有火山在發。

舌尖還在熱熱發麻,仍然殘留著那時的,謝鏡辭抿了抿,頹喪不已。

好慫,好沒用,本沒辦法像信誓旦旦決定的那樣,拿舌頭狂甩裴渡

話本里的主角們,到底是怎樣才能做到無師自通、沒有一丁點兒的猶豫怯?

好在裴渡被蒙著眼睛,看不見半途而廢的懊惱模樣,室里一片寂靜,沉默灼得人心口發慌。

謝鏡辭輕咳一聲,掩下心中張,出言打破沉默:“我倒是聽說,親吻應該像這樣——這個你也會嗎?”

他哪里會這個。

這在從前,是裴渡在夢中都不敢肖想的作。僅僅是舌尖相的那一瞬間,就能把他的魂魄勾去大半。

他惶恐不堪,既覺得冒犯了謝小姐,又忍不住跟隨的牽引逐漸侵,將占有得更深。

謝鏡辭料想到他不敢,在心里做了個鬼臉。

讓你裝得那麼會,還不是在里翻了車,大呆鵝。

裴渡在外人面前拿著劍時,端的是一派霽月清風、高不可攀。除以外,修真界恐怕無人能想到,這名天才劍修竟會有像這樣滿面緋紅、茫然失措的時候。

因為雙眼被捂住,從謝鏡辭的角度看去,只能見他高的鼻梁與抿的薄瓣微張,潤著層淺

實在過于可,瞬間就把接吻失敗帶來的懊惱掃一空。

實戰不行,一張倒是格外會說,見狀揚笑出聲,又起了捉弄的心思,得寸進尺:“教教我嘛,裴渡。”

手心被的長睫掃了掃。

這原本是句玩笑話,認定眼前的人不會有所作,所以才能張牙舞爪、步步

因此當裴渡欺而下,憑借直覺封住時,謝鏡辭很沒出息地愣住。

謝鏡辭:嗯……?

嗯嗯嗯???

這是生的試探,猝不及防。

裴渡毫無經驗,吻技爛得徹底,不會運用任何技巧,只懂得用舌尖將輕輕

為主的一方,似乎要比謝鏡辭更加張,臉紅得像是水煮蝦,脖頸上的脈搏砰砰跳

瓣相的地方一片滾燙,舌尖更是炙熱,讓恍惚有種錯覺,仿佛一團火焰在溫碾轉,所過之盡是麻,人不由自主地想要戰栗。

等等。

……這是怎麼回事?

謝鏡辭被堵在石壁,渾上下彈不得,在他毫無章法的親吻之下,幾乎沒辦法呼吸。

的心跳快要沖破口,想讓裴渡停下,嚨卻被堵住,發不出任何聲音。

像在夢里。

親吻應當是這樣的覺嗎?

在此之前,謝鏡辭從來都不知道,原來接吻真能人渾,像被電流一點點碾過骨頭,恍惚得如墜夢境。

蒙在他眼前的右手沒了力氣,綿綿垂在旁,一時間四目相對,裴渡眸微沉。

謝鏡辭乍一見到他的眼睛,更覺腦子里咕嚕嚕冒熱氣。

該死,這什麼。

翻車,自作自,風水流轉。

——這才不是說好的劇本!裴渡應該臉紅著躲開,而不是一邊臉紅一邊按住!要說深吻……也是第一次啊!

許是見到泛紅的雙眼,裴渡呼吸一滯,終于退開。

眼中滿溢著淺淺的,卻在退開的瞬間神怔住,頭一

“謝小姐。”

裴渡語帶歉疚,倉皇對道:“我好像……把你的,弄壞了。”

謝鏡辭:……

謝鏡辭:…………

謝鏡辭面無表自己的下

應該是又紅又腫的模樣,因為裴渡的瓣同樣染了殷紅,看上去像是沾著

“這不是……弄壞。”

努力按,停頓須臾,才說出最后那兩個字:“這是代表,那個……你做得很好。”

謝鏡辭:。

啊救命在說些什麼!怎麼能因為裴渡可憐的樣子,就講出這種違心的話!才不愿意被裴渡按著親!他的技更沒有很好!

……雖然并不討厭那樣就是了。

近在咫尺的年安靜看著,眼中歉疚逐漸消散,化作一赧笑意。

“謝小姐。”

他小心翼翼地開口:“再來一次,可以嗎?”

沒等做出回應,裴渡再度欺上前。

覆在之上,一寸一寸地,溫熱彼此相撞,溢出微弱的、人臉紅的水聲。

他呼吸仍舊很輕,有時停下作,用耳語般的音量問:“這樣可以嗎?”

謝鏡辭哪里有力氣回答,只想把自己滾燙的一團。

紙上談兵的功夫一套接著一套,到實戰,完全了不知如何是好的腳蝦,聞言拼命吸了口氣,低不可聞地回應:“……可以。”

——不對!在做什麼!不要回答,不要回答,不要回答!

裴渡眼里笑意更濃,倏而又問:“我能……再用力一些嗎?”

明明做著那麼令人臉紅的作,講出來的話卻純良至極,讓完全找不到理由責怪。

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過分的人。

謝鏡辭真想敲他腦袋,又冷又酷地應上一句“隨便你啦”。

話到邊,便被裴渡的攻勢全然吞沒,變一團毫無意義的吐息,以輕哼的形式響在兩人耳邊。

這道聲音曖昧至極,有如意味不明的拒還迎。

救命救命。

謝鏡辭心里的小人尖不止,瘋狂以頭搶地,這不可能是發出來的聲音!

裴渡顯然發覺了的氣息,出右手,后腦勺:“謝小姐,別怕。”

他好開心。

謝小姐并不排斥這般親昵的,還對他說了“可以”。

他的像在被火焰熊熊灼燒,心里如同裹了糖,不自從眼底溢出笑意。

年黑瞳幽深,角微勾的時候,自頰邊現出小小的酒窩。

這是他期許了十年的姑娘。

謝小姐也喜歡他。

他不滿足于淺嘗輒止的,瘋狂的念頭在心底肆意生長,想要攫取每一縷氣息、探尋每一寸角落。

裴渡話音含笑,低啞得恍若呢喃,用瓣勾勒出角的弧度:“……我來慢慢教你。”

然后俯,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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